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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滌淨後的少女雖然髮絲散亂,淚痕斑斑,然而眉目清麗如琢,肌膚冰瑩如雪,分明是個罕見的小美人,一身浸溼的衣衫也是精緻華貴,絕非凡品,頓時大喜。

花間檮舔了舔齒尖,神態輕浮,“這美人前些天我還見過,可惜被人攪了,今天跟過來本打算宰了臭小子,居然意外撞上,得來全不費功夫。”

大漢雖然沒聽明白,也知對方看中了自己手中的獵物,聞言大怒,提起醋缽大的拳頭,兇態畢露。“我看你是嫌命長,不想活了。”

大漢自恃體格強悍,一拳揮去虎虎生風,換了旁人必是鼻青臉腫,哪想對上了更辣手的惡徒。

只見金鉤一掠,大漢胸腹驀然飈出一道血線,譁拉啦內臟擠綻而出,竟被直接開了膛。他兇戾的臉一片駭然,怎樣也捂不住肚腸,發出一聲絕望的嚎叫,頹然而倒。

灰衣人提起昏厥的少女,轉頭向坡上兩人得意的笑了笑,“這位兄臺,我本打算和你一起做了這小子,如今就讓給你了,先行一步,後會有期。”

他三兩下掠遠了,蘇璇越發著急,池小染覺出對手已亂,一抖刃影如飛絮染林,片片皆是殺意,著意要將少年斃於劍下。

不料青枝猝分,一奪九星,剎那穿影而來,這一式極精妙,池小染騰挪閃開了數處,腰上仍受了一擊,隱隱作痛。

蘇璇臂上中了一刀,好在傷口不深。

池小染雖未見血亦是震駭,對方所持的僅是一段青枝,要是換成精鐵長劍,可想結果如何。

遠方又有人以輕功疾掠而來,來者一身道衣,腰懸長劍,池小染知必是少年的同門,再留下去討不了好,立時騰身而走。

這次的來者正是衝夷真人,城內打鬥的秩聞傳得飛快,他聽聞之後一路尋索,心急火燎的追來。驚退了池小染,衝夷真人顧不得追趕,一把扶住蘇璇審視,見他衣衫透血,禁不住一驚。

“師叔不必擔心,只是小傷。”蘇璇平抑下氣息,眸中有一絲痛悔,“我沒能救得了,她還是被花間檮帶走了。”

花間檮走了好一陣,去向不明,已經無法追趕。

衝夷真人一邊替蘇璇裹傷,一邊聽他道完首尾,不由唏噓,“柯家這兩日在城中秘密尋人,據說洪水破城時有家人外出,不巧被水沖走,應該就是你所見之人。沒想到她流落城外,再度碰上了惡徒,這姑娘大概是命中有此一劫。”

蘇璇實在說不出什麼,以為已護得她無恙,結果卻是枉費心力,並無不同。

大漢早已斷氣,也不知人是如何落到他手中。兩人沿著少女逃來的方向尋去,不出數里發現了一間孤零的村屋,外門未闔,內裡無人,灶房門上蹊蹺的掛著一把大鎖。

衝夷真人直覺有異,破開鎖推門而入,見裡面又髒又暗,滿是菸灰的汙痕,一角堆著雜亂的柴火,灶旁置著一方被油漬和灰漬混得看不出顏色的厚木案,剁著一把鋥亮的菜刀,旁邊放著一個深闊的木桶。灶堂內的柴火猶有餘溫,屋內氣息腥熱,有一種怪異的油膩。

城外遍地餓殍,這間灶房居然還有東西煮食。衝夷真人疑上心頭,揭開鍋蓋,髒汙的大鍋確實滿盛著白花花的肉。他瞬時生出一個念頭,再看一旁的深桶,裡面居然擱著人的斷肢。

衝夷真人如受雷擊,退了一步,鞋底傳來咯吱沙響,細看滿地碎骨,一時間毛髮俱聳,立時奔出屋子,胃部一陣翻騰,險些在院子裡嘔出來。

蘇璇沉住氣在灶房探視了一陣,出來道,“這人是個屠戶,習慣了食人,可能揀了活人就放兩天再吃,不想柴堆後面被野犬刨了個洞,人從洞裡跑了。”

一個嬌弱的世族小姐在這地獄般的灶房困了兩日,未被嚇瘋,還能有勇氣出逃,可謂不易。衝夷真人半晌才平下心境,恨聲道,“以同類為食,毒若虎狼,全無半分人性,此人死有餘辜。”

蘇璇沒說什麼,衝夷真人看著奇怪,“你難道不覺噁心?”

蘇璇低聲道,“入荊州的一路,常見饑民易子而食,道旁相烹。”

大荒之年,弱肉強食,人與羊原本也沒什麼區別。

衝夷儘管聽過饑民之慘,怎抵得過眼前親見,怔了許久澀聲道,“天地不仁,夫復如何。”

暮色沉下來,蘇璇將屋內的柴草挑松,擦亮了火摺子扔進去,熊熊的火光吞沒了舊屋,風捲著火星升得極高,衝夷真人誦了一段長長的道經,超度不知名的冤魂。

蘇璇在數丈外看著,忽的一物襲來,被他抄入手中,遠處人影一閃,消失在了黑夜裡。

蘇璇低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