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統領大可放心趕路,她定然不會醒來。梁禛既已吃過一塹; 不日便必會有所行動,不論他是否還仍有奪齊韻之意,白音統領皆不可洩漏姑姑半分蹤跡,亦不可讓姑姑得知梁禛之事。如若姑姑得知梁禛已至,爾等恐無力阻她,汝可暗使我所述之法,令韻兒姑姑神智不清,不能逃脫……”
白音領命,他一個抬手,兩名扛著軟轎的卒子悄無聲息地上前,待朱成翊將齊韻抱起置於轎中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白音重重低頭,“屬下這便出發,大公子也請儘快,時間緊迫,如若梁禛形成合圍之勢,咱們便再也走不成了……”
朱成翊頷首,只怔怔地望向軟轎被抬走的方向也不說話,良久,朱成翊自懷中掏出一張紙遞與白音,他的聲音疲憊又頹廢,“白音,你說我還有努力的必要麼……”
白音接過這張被揉得發黃發毛的紙,抬眼看去,原來是一張新皇登基的詔書。
“皇帝臣銓,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后帝:侄成翊以幼衝之資,嗣守大業,秉心不孝,更改憲章,戕害諸王,放黜師保。朕為高皇帝嫡子,遵奉條章,舉兵以清君側之惡,蓋出於不得已也。而成翊不究朕懷,自閉於深宮,黯晦消沉,於一月十七日崩。天位不可以久虛,神器不可以無主。朕以太…祖之嫡,俯徇輿情,已於三月十五日即皇帝位。大禮既成,所有合行庶政並宜兼舉……”
白音低著頭,久久不語。
朱成翊沉默良久,終於,他冷清的聲音再度傳來,“我再等一晚,明日酉時必會與巴拉統領一同離開。”
前日梁禛逃脫時,朱成翊不是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他也深知梁禛單槍匹馬潛入濯莊接齊韻亦是存了放任自己的意思。梁禛願意放過自己,朱成翊當然知道這定然不是梁禛良心發現,而是他對齊韻的妥協。
前日朱成翊的確可以任由梁禛帶走齊韻,從此自己當然天高海闊,可是與齊韻也再不能見了,於是他忍不住了,他要殺了梁禛,截下齊韻,自己已經沒了希望,姑姑便是自己的未來。至於殺了梁禛以後應該如何……等殺完再說吧。
沒想到的是,梁禛如此生猛,竟然尋到了自己的密道,再加上齊韻的阻礙,竟真的讓那人逃跑成功了。如今雖然自己陷入了被動,車裡也面臨著丟失的危險,但至少姑姑還在自己手中,不是嗎……
經過緊急佈局,朱成翊依舊決定率部分人馬,帶走安緹,同齊韻一道退至寮國國境內。思罕與長子召赤依舊留在土司府穩定全域性,吳懷起照舊統領土司府守備任務。
畢竟自己與思罕的翁婿關係尚不足以駁掉思罕的土司身份,充其量不過識人不明之罪。車裡的局勢還未到自己全盤放棄的地步,車裡是自己的根基,不能因為梁禛的逃脫便自亂了陣腳。
朱成翊的算盤打得響,只是負責護送安緹的吳懷斌尚未有迴音,他們是梁禛逃脫第二日出發的,日夜兼程,明日一早便應抵達濯莊。
最讓朱成翊擔心的是安緹,也不知怎麼了,最近自己給安緹的信件統統被安緹丟棄了。吳懷斌說,以往安緹最盼望的便是收到自己的信,可近段時間來凡是朱成翊給她的信,安緹一律不準讓婢女開啟並直接燒掉。
希望明日一睜眼便能看見安緹吧,朱成翊勉力按下心中不安,頹然靠倒春榻上,希望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
土司府。
除了每日裡駱菀青這個院子到那個院子四處散發點歡笑外,每個人都死氣沉沉,強顏歡笑。思罕為應付駱璋查驗軍務,精神緊張到了極點,比起朱成翊的敗露,他更怕被駱璋發現自己與寮國國之間的溝溝橋橋。
去年發生在邊境的屠漢事件引起了駱璋的注意,他每日都會召見不同的官員詳細詢問那時的種種細節。
思罕精神高度緊張,每日都生活在被駱璋發現自己勾結外敵的驚恐中,他對下屬愈發嚴格,對府中的眾人要求越來越多,以致於府中眾人幾日都能不說一句話。諾大的土司府籠罩在沉重的白色恐怖下,眾人皆惶惶不可終日,一舉一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生怕一個行差踏錯便給土司府招來滅頂之災。
自那日安緹被梁禛偷偷傳話單獨審訊後,安緹便將自己關入了府中的佛堂,她成日裡誦經唸佛,不再管理府中俗事,甚至於她的布帛生意亦全權交給了她親選的漢人管事,雲旗。
雲旗是在車裡經商的漢人後代,因經營失敗家道中落,被安緹慧眼識珠自一堆乞丐中刨了出來,自此便成為了安緹的左膀右臂。有土司府高貴身份加持,雲旗在車裡商界攻城掠池,替安緹拿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