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振是個糙漢子,自是比不得細膩的齊韻,可齊韻傻了,只能靠糙漢子做主。聽得此言; 梁禛徹底安下心來,他甚至特意吩咐駱府,在回京路上依舊沿用之前照顧過齊韻的丫鬟,勿要換人。
雖然沒呆幾日,要準備的東西依然不少,齊振忙於安排隨隊伍回京的事,齊韻照舊呆臥在客房,身旁是兩名婢女忙著收拾回京的物事。
“媛兒,你說待咱回京還能再回大小姐房伺候麼?”這名喚做芳菱的婢女一面收拾著齊韻的衣裙一面伸著腦袋詢問正在院子內收拾鋪曬的被褥的婢女芳媛。
“回不了也沒啥,床上那位不是要進宮的麼?皇上可是巴巴地等著她呢,咱也跟著進進宮……”收被子的芳媛似乎萬事不愁。
“呸!你是豬腦子麼?咱是駱家的婢子,怎麼能隨齊家的姑娘進宮?”芳菱狠狠地啐了一口。
“傻丫頭,你以為你是駱家的婢子就怎麼著了?為啥大家都不願來乾的活便就被大小姐指給咱倆了?咱這是被流放了,被拋棄了。此去京城少說也要半年,咱伺候齊家那位神,伺候個半年,不就囫圇打包送齊家算了唄。”芳媛一面費力拍打著被褥面上的塵蟎,一面做芳菱的思想工作。
“可是……可是……大小姐不是讓咱倆看著她麼……說明咱們的差使還挺重要的!”芳菱不甘心。
芳媛甩著一塊棉帕拍打著自己裙襬上的塵土,披著滿身的日光進了屋,“小蹄子說話注意揹著人,怎的越來越肆無忌憚了?這人還在你跟前躺著呢!”
“媛兒還怕個傻子?哈哈!”芳菱樂了,“她兄長去了營裡,午後才會回。”
“行了行了,她沒醒過來時,你大咧咧地說話便罷了,前日她突然醒來,姐姐我的心都快被嚇掉了!還好變成了痴呆,不然你就等著再次被送去人市吧!哪一日,床上這位神突然變正常了也不一定,所以菱兒還是注意些的好。”
“好了,好了,知道了!就你聰明……”芳菱嗔笑著打斷了芳媛的話,胡亂將手中的衣物用花布打了一個包袱,抬手一扔便丟到了茶桌旁的地上。那裡亂七八糟丟了好幾個包袱,其中一個包袱露出流光溢彩的錦緞一角——那是齊韻最愛的月華裙。
……
駱府外人聲鼎沸,未時是議定的出發時間,僕從、車馬皆已準備就緒,擎等著主子們陸續上車了。
梁禛牽著馬立在駱府門外不遠處,眼睛死死盯著駱府的側門,齊韻會從側門出來。在未得到新皇確切意思之前,梁禛不敢當著駱府人的面與齊韻有過多的糾葛,但他管不住自己的眼,手腳不能動,飽飽眼福總是可以的。
不多時,一位身穿湖藍色繡花軟紗裙的女子,在婢女的攙扶下嫋嫋娜娜自院中緩緩走來。看見遠處那隱約的身形,梁禛便是一陣激動,他細細看過去,韻兒帶著厚厚的帷帽,看不見臉,但看身形似乎又瘦了些。齊振明明說的是齊韻一頓吃光兩大碗的……
梁禛心下狐疑,這齊振整日裡馬馬虎虎的,看樣子他的話大多是不準確的,還得自己多盯著才是。
齊韻剛出駱府大門,便有駱府管家迎上來,引了主僕三人往隊伍最後走去,梁禛看見那是一輛普通的青帷馬車。望著齊韻羸弱纖細的背影緩緩走向那小小的素布馬車,梁禛心中疼惜,巴不得自己尋把軟轎來親自抬著她走,但此次返京人員太多,強求車駕標準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梁禛壓下心中酸澀,不再糾結馬車問題,自己在路上多給她送些吃食啥的,爭取進京那日便能恢復到往日的七七八八。
身後傳來馬車勒停的聲音,梁禛轉頭,看見一駕華蓋馬車停在了齊韻的青帷馬車旁。車門簾掀開,珠光寶氣的駱菀青鑽了出來。
駱菀青老遠便看見一身湖藍的齊韻了,儘管帶著帷帽,那窈窕的身形依然鶴立雞群,細碎蓮步輕移,環佩搖曳。如若不是事先知曉她腦子壞了,駱菀青還當自己的婢女說謊。這分明還是那個狡詐又風騷的狐媚子。
“齊姑娘!”駱菀青喚住了齊韻,“齊姑娘可有大好?”
面前的女子躲在帷帽後默不作聲。
駱菀青不以為忤,繼續說道,“適才青兒去農人處買了些庵波羅果(就是芒果),味美甘甜。”
她轉頭對上扶住齊韻的芳菱,“芳菱,快過來取些畫鳶洗剝好了的給齊姑娘嚐嚐。”
芳菱領了命上前便往駱菀青車邊靠,車裡的畫鳶愣怔,她正在奮力去掉庵波羅果的皮,但還沒分成小塊。一個個汁水淋漓,黃澄澄的芒果囫圇著個兒,便被芳菱端到了齊韻的面前。
“齊姑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