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話可不能這樣講,咱們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朱成翊的名頭,他的號召力嗎?如若朱成翊公開支援大人您,進,且不說奪那肅王爺多少土地,您拿下週邊孟艮府、威遠州等地那是順理成章的事。退,您與寮國王攜手共建南召國,毋需再忌諱天下悠悠之口,亦是方便了許多。”
叭力勐兩片薄嘴皮翻飛,極盡全力安撫著暴怒的主子,“咱們再看那朱成翊,已是落草的鳳凰,除了跟在他身邊的數十名羽林衛,他還有什麼?大人,您的付出只是暫時,一旦滅了那幾十名羽林衛,朱成翊便是您案板上的肉,任您揉圓搓扁。什麼八百里邊境,什麼女婿的名頭,收回不收回,還不都是大人您一句話的事……故而,大人毋要被眼前的挫折迷了眼,咱把眼光放長些,看遠些……您會發現不遠處便有更美的風景在等著您……”
叭力勐的聲音尖利中帶著油膩的蠱惑,無端的讓安媞心生厭惡。她立在窗下撇撇嘴,也不知父親為何看上此等小人,成日裡盤算著如何投機取巧,損人利己。做和尚吃四方慣了,現在終於有了長進,開始學著漢人玩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了。
安媞實在不願再聽那油膩諂媚的聲音,說著那些晦暗、齷齪的話語。她搖搖頭,轉身向母親臥床的院子走去。
父親親小人,遠賢能,已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她知道父親最終一定會採納叭力勐的建議,她們這些做兒女的,哪一個不是他手中的棋子。大姐不也被送往寮國國嫁給那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國王為妃了麼?只可惜了二姐,如花似玉的姑娘,多半便要被父親送與那逃難至此的小廢帝了罷……
……
勐海縣城客棧內,朱成翊在齊韻的照顧下用著晚膳。他端坐桌前,腰背挺直,慢條斯理的吃了三大碗。除了食量較以往變得驚人外,通身雍容優雅的氣度倒是與金鑾殿上的他一般無二。
齊韻抿嘴暗自發笑,又替他盛了一碗湯,笑眯眯的看著他喝湯。
“韻兒姑姑為何發笑?”朱成翊頭也不抬的問。
“我是替翊哥兒高興,這段時日,你瞧著結實了不少。”齊韻眉梢眼角都是笑,“翊哥兒身體壯壯的,沒病沒災的奴家便放心了。”
聽得此話,朱成翊放下了送至口邊的湯勺,“韻兒姑姑,可是想著把我養的白胖胖的後,便可以自己一人走了,卻不管我是否會被思罕拆吃入腹?”他眼中憤懣,直勾勾的盯著餐桌下首的齊韻。
齊韻噎住,也不知這朱成翊突然發的哪門子痴,這都是哪跟哪呢……
她斂迴心神,定定地看向朱成翊,“翊哥兒莫要瞎想,我自是待翊哥兒在這南疆立足穩固了再考慮離開,這與你是否白胖可毫無相干。”
她眨眨眼睛,咧嘴一笑,“都這麼大人了,莫要再像個孩子……”
“齊韻!我不愛聽你提離開二字!”朱成翊打斷了她的話,他臉頰微紅,連敬語也不用了,顯見煞是激動。
“卿卿莫要離開我,可好?我不能沒有你……”他眼中滿是濃濃的祈求,卑微又虔誠,讓齊韻想起以往太后宮裡那隻哈巴狗……
她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這真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每每一談到這個問題,朱成翊便如同被遺棄的小孩,絕望又可憐。讓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翊哥兒,我……我……”齊韻突然詞窮,反正現在才剛到車裡,暫時也不能離開,她決定將這問題暫時擱置,“咱不說這個,看你這兒的情景,一時半會兒我也走不了。快些喝湯罷,喝了咱出去消消食。”
聽了這句話,朱成翊方低頭繼續將碗中的湯喝完。直到夜間該安置了,他都一直謹小慎微的說著討齊韻歡心的話。彷彿一個不留神,齊韻便要立馬拋下他,一個人絕塵而去了一般。
齊韻看著眼前對自己百般奉承的朱成翊,心中難過極了。翊哥兒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可憐了,為了博得自己的垂憐,得如此曲意迎奉。自己便好似那升斗小民常說的惡毒嬸嬸,為了一口吃食,巴不得將小叔子或小姑子打殺出門。
如此比喻雖不甚貼切,但自己與朱成翊之間的地位對照卻符合此種態勢得緊。齊韻心下愧疚得很,她主動伸出手握了握朱成翊的手臂,“奴家替你叫熱水,翊哥兒洗漱洗漱,也好安置了。”
朱成翊默不作聲,只坐在春榻上緊緊盯著齊韻的臉,神色晦暗不明。齊韻當他預設,便自顧自的替朱成翊張羅起來。一番忙活後,齊韻替他鋪好了床,便要起身離去,卻被朱成翊一把扯住了袖口。
“明日,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