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恆沉默片刻,小聲道:“其實父皇讓您搬來這裡,也是出於一番好意,與其兩看兩相厭,不如彼此不見。”
陳太后若有所思地看著予恆,她以為後者會說一些安慰的話,沒想到是這麼一句。一陣子沒見,這個孫子的性子似乎有些變了。
寂靜片刻,陳太后道:“哀家聽說,你隨皇帝他們去了江南?”
“是呢,父皇微服私訪,將孫兒還有予瑾、傾心他們都帶去了,一路熱鬧得很。”說著,他挑了幾件有趣的事情說給陳太后聽,當然少不了拋繡球招親那回事,令後者笑開了懷,“想不到皇帝被人逼親,還險些成了鹽商的女婿,有趣,真是有趣。”
“是呢,後來那個馮小姐知道父皇身份後,羞愧的無地自容。”
“那樣一個膚淺的女子,也敢自稱揚州第一才女,可笑!”陳太后淡淡哂了一句,轉而道:“揚州的鹽價後來怎麼樣了?還是很貴嗎”
“孫兒離開的時候,揚州乃至兩淮鹽價都已經恢復正常。”說著,予恆滿臉欽佩地道:“多虧姨娘足智多謀,套問出江敘私鹽庫的下落,否則難以這麼快平抑鹽價。”
第一卷 第七百七十七章 百香
陳太后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看來你和慕氏關係不錯。”
予恆沉默半晌,道:“孫兒知道皇祖母不喜歡姨娘,認為是她蓄意離間你們母子,是她害死孫兒的生母,當年真相如何,孫兒從無得知,孫兒只有以這十四年來的所見所聞告訴皇祖母,姨娘不是您想的那種奸妃,反而屢次襄助父親,令大周越發繁榮強大。”
陳太后冷冷道:“哀家認識她的日子,可比你久多了。”
“孫兒知道,但皇祖母心中有結,難以公平公正地去看待姨娘。”予恆突然走出亭子,再次回來時,手上拿著一朵含苞待放的嫣紅芍藥,“再有一日,這朵芍藥就差不多能開了,可如果這個時候,拿一根繩子將它牢牢綁起來,那就永遠都開不了。心結亦是如此,只有解開心結,方才能夠自在。”
“你這是在教訓哀家?”陳太后目光幽深如潭,令人無法看清她在想些什麼。
予恆平靜地道:“孫兒不敢,孫兒只是不希望皇祖母一直被過去的事情束縛。釋懷,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
陳太后定定看著他,半晌,她忽地苦笑道:“想不到,哀家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竟然還不如你這個十幾歲的。”隨著這話,她接過予恆手裡的芍藥,剝去包在外面的幾片葉子,花瓣一得到自由,立刻歡呼盛放。
陳太后將花別在予恆衣襟上,微笑道:“哀家不能立刻答應你,但哀家會試著去做,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予恆欣喜地道:“多謝皇祖母。”
“是哀家要多謝你才對,被你這麼一說,哀家這心裡感覺痛快多了。”說著,她撫著予恆的肩膀,溫言道:“出去一趟,懂事了許多。”
這樣的祖孫慈孝,一直持續到予恆離去,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陳太后面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彼時,秋月也在,看到她這副模樣,遞過剛溫好的羊奶,輕聲道:“太后這是怎麼了?”
陳太后示意她將羊奶擱到小几上,冷然道:“哀家還是低估了慕氏。”
秋月心思一轉,試探道:“是不是她和大殿下說了什麼?”
“哪裡需要說什麼,予恆現在完全站在她那一邊。”陳太后冷笑連連,“這個蠢東西,居然還教訓起哀家來了。”
秋月蹙眉道:“這麼說來,大殿下是不會再幫咱們了?”
“告訴他,只會壞事。”陳太后冷哼一聲,道:“哀家讓你安排的人呢?”
秋月輕聲道:“都已經安排好了,只等太后吩咐。”
“好。”陳太后滿意地點點頭,端過羊奶正要飲,忽地心中一動,望著予恆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她道:“你再去辦件事。”
在聽完陳太后的吩咐後,秋月面色一變,驚聲道:“太后,這……這會否過了一些,不管怎麼說,他都是……”
陳太后抬手打斷她的話,目光冷漠無情,“今日之前哀家或許還會念他幾分情,但此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去吧。”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如常,西楚遵照約定,將古逸臣送了回來,身上有不少傷痕,都是蕭若傲為了逼問機關術留下的,要是當初沒逼蕭若傲放人,不知還會受多少苦。
予恆十四歲生辰那日,東方溯正式讓他去了吏部歷練,顯然是有重用這個兒子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