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太后也是一時氣話,緩了口氣,冷聲道:“將出宮之後的事情,仔仔細細與哀家說一遍,一個字都不許拉了。”
衛文斌連連答應,將事情從頭到尾細敘了一遍,連走了哪幾條街巷都沒有拉下,臨了可憐兮兮地道:“侄兒想不明白,這件事怎麼就傳到了劉明道的耳朵裡。”
衛太后盯著裙裾清晰的紋路,揚眉道:“哀家聽魏敬成轉述,彷彿是你親口告訴的劉明道。”
一聽這話,衛文斌當即叫屈,“冤枉,此事關係侄兒前途乃至性命,侄兒保密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到處宣揚,除非……”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白了臉,嘴唇不住地哆嗦,尹秋疑惑地道:“衛大人,怎麼了?”
衛文斌費力地嚥了口唾沫,顫聲道:“除非……隔牆有耳。”
衛太后豁然起身,臉色鐵青地道:“談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沒看過四下是否有人?”
衛文斌苦著臉道:“侄兒當時心慌意亂的,忘了探查四周,而且當時酒樓沒什麼人,想著應該……不會有人。”
“應該?”衛太后氣極反笑,指了他道:“那哀家這會兒是不是也應該覺得你不會有事?”
“是侄兒大意,侄兒糊塗,侄兒保證一定不會有下一次。”見衛太后不為所動,他不停地磕頭,隨著“呯呯”的聲響,額頭很快紅了一片。
尹秋輕聲勸道:“太后,事已至此,生氣無用,眼下最要緊的是儘快解決這件事,不要令其繼續惡化下去。”
衛太后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惱怒衛文斌的大意與糊塗,在調勻了因為氣憤而急促的呼吸後,朝尚在不住磕頭的衛文斌擺擺手,“罷了,起來吧。”
“是。”衛文斌惶恐的站起身來,瞅著衛太后,一副想問又不敢問,衛太后知道他想說什麼,冷聲道:“這件事已是鬧到了皇帝面前,哀家也不好過多插手,不過你怎麼也是正二品刑部尚書,劉明道無憑無據,僅憑一張嘴與十箱無主金銀就想定你的罪,那是痴心妄想。”
聽到這話,衛文斌頓時一顆定心丸落肚,舒展了雙眉拱手道:“多謝姑母!”
衛太后瞪了他道:“仔細一些,別又大意鬧出什麼事來。”
衛文斌訕訕道:“經過這次的事情,侄兒哪還敢不仔細。”他眼珠一轉,輕聲道:“劉明道此人,侄兒一直以為只是脾氣怪了一些,眼下看來,他分明未將您與陛下放在眼中,食君之祿卻未曾忠君,這樣不忠之人,侄兒私以為,不宜繼續留在朝中為官。”
衛太后嘴角凝著淺薄的笑意,“怎麼,不樂意了?”
衛文斌連忙道:“侄兒不敢,此事確實是侄兒失當,劉明道彈劾侄兒並沒有錯,只是在這件事裡,他太過肆意任性,絲毫不顧及陛下與姑母,實在有負皇恩。”
“行了。”衛太后撫一撫臉頰,淡然道:“你那點心思,哀家清楚得很,不過你也沒說錯,劉明道確實不宜繼續留在朝堂裡。”
“姑母英明!”衛文斌高聲稱頌,眼中含著一抹得意之色,哼,三品左副都御史又如何,與衛家做對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承德殿前,一道穿著藍色官服的身影筆直站著,此人正是劉明道,這個姿勢,他已差不多維持了一個時辰;秋風平地而起,卷著宮人未曾及時掃去的落葉在他身周打轉,層層涼意透過輕薄的單衣滲進去。
一個內監走到他身邊,輕聲道:“劉大人。”
劉明道打量著這個面生的宮人,“公公有何事?”
內監四下看了一眼,細如蚊吶地道:“楊大人讓奴才告訴您,他已經找到那群鏢師了,就在八方客棧中。”但凡在朝堂中有點份量的官員,或多或少都收買了幾個宮人做為耳目。
劉明道精神一振,當即道:“好,本官知道了,多謝公公。”
“劉大人客氣。”內監打了個千兒,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彷彿他從不曾來過,就在內監離去後不久,頭髮花白的懷恩自殿中走了出來,尚隔著一段路,已是朝劉明道拱手行禮,“讓劉大人久等了。”
“不敢。”劉明道簡單應付了一句,追問道:“陛下可是醒了?”
懷恩笑眯眯地道:“是,陛下剛剛醒轉,聽聞劉大人有要事啟奏,讓老奴趕緊請您進去。”說著,他伸手示意,“大人請!”
劉明道點點頭,隨他一路來到內殿,東方洄斜倚在一張軟榻上,面上還著幾分睡意,取過宮女遞來的帕子拭一拭臉後,道:“劉愛卿何事要見朕?”
劉明道撩袍跪下,肅聲道:“啟稟陛下,臣要彈劾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