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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翩羽跑回房間,一進門,就看到王明娟正伏在床上哭著,老掌櫃則和王明喜站在屋子當間說著話。她忙丟開滿腦子的煩亂,跑過去扒著王明娟的肩問道:“怎麼了?”
王明娟哭著甩開她的手,卻是沒理她。
老掌櫃嘆息一聲,便把事由又說了一遍。大概是下午時翩羽的咄咄逼人叫他印象過於深刻,此時怕她再鬧起來,只勸道:“要說起來,也是你姐姐衝撞別人在先。”頓了頓,又嘆著氣搖頭道:“你們幾個孩子也是不容易,身邊又沒個大人護著,我看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早間我跟郵局的人提了一下,叫他在郵車上給你們留三個位置,明兒一早,你們就趕緊去京城找你們的父親吧,也免得在外頭受人欺負。”說著,再次嘆息一聲,摸摸翩羽的頭,轉身走了。
翩羽趕緊跟過去相送。
王明喜則走到床邊,有心想要勸王明娟幾句,可又知道她這愛遷怒於人的性子,怕是開口了又要找罵,便只呆呆站在那裡看著她哭。
明娟哭道:“徐家算什麼東西?竟連個下人也敢打我!不過是看我這身打扮是鄉下姑娘,才敢這麼著罷了。等我們找著爹,我看他們誰還敢欺負我!”
翩羽正關著門,聽王明娟這麼說,不由就扭頭看向床上的王明娟。
“要哥哥有什麼用,別人欺負我時,你在哪?!”果然,明娟又開始遷怒於人了。可她一扭頭,見床邊上只有她哥哥在,翩羽竟仍還站在門邊上,都不說過來安慰一下她,那遷怒頓時就換了人選,翻身坐起,指著翩羽道:“還有你!我們原是為了你才從家裡出來的,你卻為了你自己的那點小心思,連自家祖母都不肯認。你若早聽我的認了,他們哪個還敢這樣欺負我?!還說什麼會還我們公道,你真那麼想,現在就去認了你家老太太,叫她替我和我哥主持公道!”
翩羽原看著她這披頭散髮的悽慘模樣還挺內疚,聽她這麼一說,頓時貓眼兒一瞪,噘著個嘴兒道:“我早說了,我一個人去京城就好,是你們偏要跟著的。”頓了頓,終於說出那個已經在她心頭盤桓很久的想法,“或者,你們也有什麼事情要去京城?”
頓時,王明娟的哭聲一滯,和王明喜對了個眼,猛地跳下床去,氣沖沖過來一推翩羽的肩,怒道:“你真沒良心,竟還說這種話!我和哥哥能去京城做什麼?!還不是擔心你,為了你才……”
“真為了我嗎?”翩羽被她推得背靠在門上,抬著那貓眼直直望著王明娟。
那坦率直接的眼神,頓叫王明娟一陣狼狽,忙抬手抹著眼道:“聽聽,這叫什麼話?!真虧了我一片心全是為了你,偏你心裡就只有你自己……”
“是嗎?”翩羽皺眉道,“若我心裡只有我自己,昨兒就該逼著你們把你娘留給你們的錢拿出來,而不是拿我孃的釵子去抵押了!”
王明娟嚇了一跳,不由放下手,直愣愣地望著翩羽。
昏暗的光線下,翩羽那原本有些淺淡的貓眼,這會兒竟顯得如古井般深幽,直看得王明娟心底一顫,忙扭著脖子強硬道:“你胡說什麼?!我娘哪來的錢留給我們?王家又沒有分家!”又冷笑著轉移話題道:“你不肯上去認你家老太太,不過是因為當年她把你關進柴房,害你生了那麼一場重病罷了。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那可笑的面子,當年你若是肯彎一彎腰,低一低頭,不定你娘這會兒還活著呢!”
翩羽臉色忽地一陣煞白,雖然後背已經抵著門了,她仍是下意識又往後退了一步。
王明喜見了,忙過來拉開王明娟,喝道:“聽聽你都在胡說些什麼!”
“她胡說你怎麼不管她?!”王明娟甩開他的手,指著他額上的傷道:“你竟還護著她!要不是為了她,你能受傷嗎?要不是為了她那點可笑的面子,你和我能那麼憋屈嗎?她就上去認下她家老太太又怎麼了?她的臉面是臉面,我們的臉面就不是臉面?!”
又瞪著貼門而立的翩羽怒道:“你不去認,我幫你去認!”
說著,撥開翩羽,拉開門就衝了出去。
翩羽正被她那句話刺得滿心作痛,因此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忙也轉身撲出門去。見王明娟直往三樓闖,她撲過去想要抓住她,卻不想只抓到了王明娟那隻被人撕破的袖口。
見被抓住,王明娟本能地用力一抽衣袖。頓時,嬌小的翩羽就被她的力道拽得一下子轉了半個圈。那之前就已經有了損傷的袖口也再經不住兩人的力道,頓時“噝啦”一聲,跟那衣袖作了決別。
翩羽抓著那破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