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裳,翩羽開啟房門,一抬頭,就看到沉默和寡言兩個都站在門外,彷彿在等她的模樣。
二人原正小聲說著什麼,見她出來,便都住了嘴,扭頭向她看過來。
寡言忽地伸手指著翩羽身上的衣裳,一臉疑惑地問道:“這是……我的?”
也難怪他認不出來,王府小廝制服的標誌,便是袖口上一道銀灰色的繡花鑲邊和那銀灰色的腰帶。偏這套衣裳對於翩羽來說太大了,她便把那標誌性的衣袖給捲了起來,且那配套的腰帶對於她來說也太長了,她就用自己的腰帶給代替了。於是這制服也就變成了一套普通的深藍色短衫。至於褲子……
看著那層層疊疊捲成肥肥一圈的褲腳,以及褲腳下那更顯細瘦可憐的麻桿腿,還有那雙黑腳丫上套著的木屐,寡言趕緊咬住唇,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見他憋著笑,翩羽只憨憨一吐舌,笑道:“謝謝你借我這身衣裳,回頭洗乾淨了我再還你。”
寡言看著要比沉默小上幾歲,和沉默的濃眉大眼不同,細眉細眼的他一看就是個機靈鬼兒。聽翩羽這麼說,便大咧咧地一拍她的肩,笑道:“一件衣裳而已,不值當什麼,送你都行。”又親熱地攬過翩羽的肩,衝她擠著眼道:“回頭領了月錢,你請我吃頓好的就是了。”
聽著“月錢”二字,翩羽不由就愁起眉眼,道:“還不知道我有沒有月錢呢,我差了爺好多債。”
寡言一聽就笑了,“一碼歸一碼。再說,不就是五千兩銀子嘛,哪兒花用不掉?我看啊,爺也就是逗你玩兒……”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叫沉默屈指在他腦袋上敲了他一記。
“又犯老毛病了!”沉默瞪他一眼,又看著翩羽皺了皺眉。
顯然,翩羽這副打扮叫一向板正的他也很是看不過眼去。可這是王爺的吩咐,就算再怎麼看不過眼,他也只能暫時忍下來。卻到底還是不滿地偏了一下頭,嘀咕了一句:“也只能先這樣了。”
他又上下打量了翩羽一番,老氣橫秋地搖搖頭,這才轉身往樓梯方向過去,一邊道:“快些吧,我們已經晚了。”
寡言衝著翩羽歪嘴做了個抹脖子上吊的鬼臉,一邊拉著她跟上沉默,一邊湊到她的耳旁,故意裝作在說悄悄話的模樣,以沉默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沉默這孩子吧,打小就是這麼個一板一眼的性子,平常咱們只要不犯錯,他什麼都還好說,若是誰犯了規矩,你可當心了,他立馬就能變成個吃小鬼兒的鐘馗!”
翩羽不由就笑了起來。回頭看看被他們拋在身後的天字壹號房,她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顯然,不是去伺候周湛。
寡言歪頭看看她,“怎麼?你不餓?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前頭正在步下樓梯的沉默聽了這話,頓時擰著眉扭過頭來,瞪著他道:“少貧兩句嘴你會死啊!爺什麼時候餓著你了?!”
又對翩羽道:“正好,你也順便熟悉一下。爺的規矩是每天早上六點叫起,起床後,由我們幾個輪流侍候著爺梳洗。梳洗畢,換無語她們進去伺候爺用膳,我們則趁著這個空兒去吃早飯。早飯務必得在七點前吃完,七點整,我們要回去替換無語她們。”又道,“爺做什麼事都會掐著鐘點來,誤了爺的鐘點,爺會很惱火的。”
翩羽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他說的這人,是周湛?!說話行事都那麼隨性不靠譜的一個人,居然還愛掐著鐘點?!這……不太可能吧……
就在她疑惑間,沉默已經領著她和寡言來到樓下的大堂。大堂的角落裡,早用屏風單隔出幾張桌子。翩羽隨著沉默轉過屏風,就看到昨天給她扎針的那個車伕大夫正坐在桌邊上,和那個當初把她當小雞兒一樣拎來拎去的侍衛長湊在一處說著話。另一張桌子邊上,一個小二正在往桌上布著早點,塗十五塗大管家利用這空當兒,在翻看著手中的一疊檔案。紅錦坐在他的對面,一臉無聊地看著自己的指甲。至於昨天那個獨眼少年,則是蹤影全無。
見沉默一行人進來,眾人不由全都抬頭看向他們。
直到那上菜的小二退出去,沉默才拉過翩羽,開口對眾人道:“他叫吉光,是爺新收的小廝。”
紅錦立馬就和塗十五對了個眼。
沉默則又指著塗十五給如今已經叫吉光的翩羽介紹道:“這是塗先生,管著爺身邊的事。”又指著趙允龍道:“這是府裡的侍衛長趙將軍。”再一指那個車伕,“這是劉大夫。”
翩羽猶豫了一下,才隨著他的介紹,向各人一一鞠躬見禮——卻是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