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也就不肯再叫她佔便宜了。一回兩回叫不動吉光,便叫小梅記恨上了她,四處說著她的壞話,偏眾人的眼都是雪亮的,誰偷懶誰勤快人人心裡都有一把秤,見小梅那麼說,不用小吉光自己開口,那灶上灶下的眾人們就都紛紛出來偏幫著小吉光,倒叫小梅當眾捱了幾回訓斥,不禁將吉光更加恨之入骨了。今兒因著瑣事,那小梅又挑釁著吉光,二人原只是拌了兩句嘴,偏她見吵不過吉光,氣急之下竟動了手。那小吉光不介意吃苦吃累吃虧,但絕對介意捱打,當即便毫不客氣地還了手。
當張媽媽聽到訊息趕過來時,就只見小梅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一陣打滾嚎哭,而那比小梅小了三四歲,且還整整矮了一頭的小吉光,卻只除了眉骨處青了一塊外,竟跟個沒事人兒一樣。雖說灶上的廚娘們都紛紛說著小梅的不是,可作為灶下的管事,張媽媽見手下人竟還鬧到了大廚房裡,她頓覺丟了顏面,不分青紅皂白就把這闖禍的二人統統臭罵了一通,然後罰了小梅去擔水,罰了吉光去劈柴。小梅深以為苦,吉光卻不在乎,劈柴對於她來說,也就是出點力氣出點汗的事,但叫她心塞不滿的是,明明她是被迫自衛,那張媽媽竟不問情由連她也一起罰了。
因此,當週湛帶著寡言偷偷摸到廚房後院時,就只見那柴棚下,吉光正生龍活虎地揮著那長柄斧頭,彷彿對付生死仇敵般,下著狠勁劈著那放在圓木墩上的圓木塊。
周湛一見,頓時就擰起眉來。他聽著長壽爺的主意,把吉光放到那灶下,原不過是想捉弄一下她,叫她吃兩天苦頭的,卻不想天不從人願,他還沒等到吉光哭著來求他救命,自個兒竟先被聖德帝抓去了宮裡。等再出來時,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且他繞過長壽爺,偷偷吩咐二管家把吉光弄進後院廚房裡時,原就已經想到,後院的活計總比前院要輕鬆些,卻是沒想到,那些人竟真把吉光當小廝使了,這會兒看著她竟在這裡幹著這等重活,他頓時就是一陣懊悔,不禁想像著他不在家的期間,這吉光怎麼受人欺負,又怎麼告訴無門,於是便斷喝一聲:“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那裡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著這一向沒什麼規矩的丫頭聽到他的聲音,會直接撲到他身上一陣痛哭流涕,卻不想吉光聽到他的聲音,不過是略住了住斧頭,扭頭看他一眼,就惡狠狠地道了聲:“劈柴!”便不再理睬他,彎腰將那劈成兩半的柴扔到一邊,又拿了一塊圓木放在那木墩上——竟直接無視了他!
所以說,人都是有慣性的,雖然如今吉光已經背熟了那府規,可她打一開始就對周湛隨意慣了,這會兒猛然看到周湛,她竟一時沒意識到他是個王爺,是這府裡的主子爺,只當他是她的熟人般隨口應了那麼一句,便又氣呼呼地去劈那柴火了。
她這出人意料的反應,不由就叫周湛又是一陣皺眉。“你在做什麼?!”他又喝了一聲。
“你沒看到嗎?劈柴!”吉光又劈開一塊柴,憤憤地將那柴扔到一邊已經劈好的柴堆上,這才拄著那長柄斧頭,回身將她所遭遇的不公平一股腦兒地向周湛抱怨了一通,又道:“你說這張媽媽講不講理啊,竟連我也一起罰!明明是小梅動手在先,她都打我了,竟還不許我還手怎的?打不過我,她就躺在地上撒潑。她撒潑打滾,就是她有理了嗎?!我不哭不鬧的,就是我沒理了?!”
她這邊跟周湛抱怨著,不想張媽媽正和胖嬸兩個在柴堆後的雞舍裡抓著雞,聽到這抱怨,張媽媽不由就隔著那一人高的柴堆衝她喝道:“你個男孩跟個女孩打架,竟還有理了你?!”
胖嬸忙笑道:“這事兒可怪不得小吉光,是小梅先惹他的,他覺得委屈也是常情。”
“委屈也是活該!”張媽媽道,“小梅有錯,他若告到我這裡,我能不替他做主?偏這兩個不懂事的,竟在大廚房裡就動上了手,叫人看了,豈不要說我們灶下的人都不懂規矩?!”又隔著那柴堆衝吉光吼道:“灶下的臉都叫你們兩個給丟光了!”說著,便和胖嬸抬著那雞籠繞過柴堆。
胖嬸正在那裡說著,“小吉光年紀還小,就先饒他這一回,隨便罰他砍兩根柴也就是了”,結果繞過柴堆,二人一抬頭,卻都是一愣。她們這才發現,那柴棚下竟還有兩個面生的少年。
也虧得張媽媽一眼就認出了寡言身上那上院的制服,這才忍住那到了嘴邊的喝斥沒有罵出口,只皺眉瞪著那兩個少年道:“你們兩個,來我這灶下做什麼?”
胖嬸也笑道:“別是想去灶上偷吃,竟走錯了地方吧?”
看著那沒穿制服的周湛,她倆都把他誤認作是個逢著休沐不當值的小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