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長長的一列人馬進入山丘下方的路段,康明剛要下令發難,卻見對方行在最前方的一名騎士忽地將右手一舉,整支隊伍立時停下來止步不前。正當康明微微驚愕之際,又見那騎士撥馬來到路邊,向著山丘這邊招了招手,內力頗深、目光極為銳利的康明甚至看到此人英偉不凡的臉上現出一抹頗具諷刺意味的笑意。
“糟了,立即動手!”康明剛剛臉色大變地喊出這句話,對方卻已先他一步做出反應。
康明等人眼中的騎士正是寇仲,看著對面山丘上的蒿草叢之中隨著一聲呵斥有些倉促雜亂地站起身的“伏兵”。他的一雙虎目中掠過冰寒無情的殺機,舌綻春雷暴喝一聲:“動手!”
一聲令下,守在車輛邊的飛馬牧場的戰士們立即行動起來。他們五人一組、依照事前演習過多遍,早已熟極而流的程式將各自負責的馬車廂壁拆開放平,並展開摺疊在廂壁上的木柱撐在地上,每一輛馬車立時變成一個極為穩固的平臺。而在平臺的中央,均固定著一座造型怪異、以木料為主結合少量金屬構造的小型機械。他們從車廂底部的暗格中取出十數個人頭大小的細口圓身陶罐,其中一人將陶罐置於那機械上一個鬥狀器皿內,另一人點火引燃了瓶口塞著的浸透油脂的布條,有一人舉起一柄木槌用力向那機械後面的一處機括敲下。“蓬”的一聲輕響,連線著鬥狀器皿、原本平放的扁平擺臂猛地向上彈起,巨大的力道將那陶罐高高拋飛。數十個陶罐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向山丘上現身出來的江淮軍。
“那是什麼?”包括康明在內的江淮軍眾人心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那些陶罐已飛臨他們的頭頂。由於事先已藉助孟尋真的白雕偵知伏兵的位置,方才停車時。每一輛車的位置實際都是經過精密地計算後有意為之,這保證了憑藉機械之力發射的陶罐分佈均勻,隱隱籠罩了江淮軍伏兵。
“轟!轟!轟!”震耳欲聾的爆裂聲幾乎不分先後地響起。那些引燃的陶罐在落到江淮軍眾人頭頂兩丈左右時同時炸開,化作四濺的密集火雨,如一張龐大無比的火焰之網向下方的江淮軍罩落。
沖天的烈焰伴隨著淒厲的慘嚎聲大作,這些陶罐中裝的都是天下第一巧匠魯妙子精心炮製的火油,不僅燃性極強,而且黏稠無比。一旦沾身,除非抱著壯士斷腕的決絕,立時便揮刀連皮帶肉剜下來。否則這火焰便會如附骨之蛆般撲之不滅、揮之不去。更何況江淮軍本就藏匿在茂密的蒿草從中,身邊又備有大量準備用來對付敵人的火油火箭等物。此刻這些要命的傢伙還未來得及用在敵人身上,反被敵人施放的火攻引燃,將身邊的火勢又加劇了三分。
操作機械的牧場戰士動作極快,才發射了一輪後,便各有兩名戰士熟練而敏捷的搖動機械側面的輪軸,將擺臂重新放到加力。只短短十餘息的時間,第二輪陶罐又已飛出。如此迴圈往復連發十輪,整個山丘已成了一片火海煉獄。
遙望著在火海中狼奔豕突、淒厲慘嚎的敵人。寇仲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殲敵之計雖是他一手策劃,卻從未想到施行出來後造成的竟是如此一幕有如修羅地獄的慘景。他已在江湖上打滾了幾年,手上的人命也不在少數。但如此慘烈的景象,卻是從未經歷。過得片刻,他經《長生訣》改造後遠較常人靈敏的鼻子裡嗅到一絲夾雜在焦糊氣息中的烤肉清香,臉色驀地轉白。喉頭聳動,幾乎便要嘔了出來。
“仲少在想些什麼?”孟尋真策馬到了他的身邊,臉色平靜如水。似對山丘上那一幕慘景毫不在意。
寇仲苦笑道:“老孟,我在懷疑自己做的是否有些太過?儘管那些是敵人,但他們和你我一樣,都是人生父母養的!”
孟尋真輕笑搖頭:“仲少你如欲謀大事,最好收起你這副悲天憫人的心腸。今日我便代魯老傳你小子最後也是最要緊的一手兵家妙訣。若你能悟通此訣並應用自如,則天下雖大,將無一人可在沙場之上做你對手!”
聽得此言,寇仲一時也忘了心事,大是好奇地問道:“什麼妙訣如此神奇?”
孟尋真油然道:“此訣說來亦極為簡單,概括起來只得四字,那便是‘用兵如棋’。”
“用兵如棋?”寇仲似有所悟的回味著這四個字。
“正是。”孟尋真點頭道,“我知道你和子陵機緣巧合得到一些‘奕劍術’的只鱗片爪,甚至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奕劍之術’和玄妙的‘井中月’心法。不知你是否想過,這兩門功夫其實也可應用與戰場。如果你能在沙場之上保持‘井中之月,鑑察萬物’的境界,再將‘以人奕劍,以劍奕敵’化為‘以人奕兵,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