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說的一本正經,莞初輕輕抿了抿唇,“相公,”
“嗯,”
“你好誰的琴?好誰的譜子?”
他聞言一挑眉,“好誰的琴?”
“嗯,江南有六大戲班,也有各式各樣的舞樂教坊、名家琴師,你推崇哪個?”
“那天還嫌棄秦淮河,今兒倒說起教坊?”
他一眯眼,嘴角的笑一瞬就壞,莞初掙掙小眉,“這如何比得?教坊之中舞娘樂師以歌舞怡人,正似那戲臺上的生旦之角,賣藝並非賣笑,多少琴師堪稱大家。我聽爹爹說,如今宮裡的樂師總領方顯就是曾經金陵城素琴房的一位琴師,更況,便是那身不由己的去處也不乏身懷絕藝之人,埋沒罷了。我雖不曾見識,可也聽說過一些,相公你一好琴,二好戲,這一好,好的是哪個?”
淺淺清澈的眸映著他的臉龐,齊天睿笑笑,交疊了手臂攏著懷中,斟酌了一下道,“嗯,原先倒是捧過幾個角兒,後來忙,也就罷了。”
“不曾有十分推崇之人?”
齊天睿想了想,搖搖頭,“琴藝再好也要心清淨,雖說琴音傳心音,太多心緒交雜,就蓋過譜子的初衷了。”
莞初聞言,輕輕點頭,瞥他一眼,悄悄地咬了一下唇,“那……曲譜呢,好哪個?”
這一問,正入心坎兒,他眼中頓生笑意,遮也遮不得,好是拉長了音,“曲譜啊,唯好一個。”
“誰啊?”
“嗯……杜仲子。”
近近的,小臉飛了紅暈,兩隻小渦兒喜滋滋的,全都落在他眼中,齊天睿看得心軟,只要她認,只要她認,今兒就不能再放過她!
“你那天……不是還說我比他強來著?”
“你啊,你差遠了。”
當頭一盆涼水,莞初撅了撅嘴,立刻想要與他理論,轉念又一想,不如等你拉琴,咱們再較量!
她默了聲兒,小模樣好不服氣,齊天睿心笑,橫豎人已在懷中留著這杜仲子來逗趣兒也好,因道,“丫頭,”
“嗯,”
“前兒我往府裡去請安,遇見大嫂,聽那意思,怕是要來看你。雖說這外宅她不該來,可畢竟我這也是多少年出來,真要來也說不得什麼。”
“啊?太太明知不是,會攔著吧?”
“也得有所防備。”說著齊天睿伸手握了那柔軟的小腰揉捏著,“秀筠已經有些顯懷了,咱們是不是也得像個樣子?”
他弄得好癢,莞初低頭握了那大手,“要怎樣呢?墊些什麼看著倒行,若是,若是嫂嫂要……”
“要上手摸啊?”
“……嗯,那怎麼辦?”
“放心,大嫂來之前一定會知會我,有我在,不讓她碰著。”
“嗯。”
“還有,”齊天睿說著捏了捏那小下巴,“你得多吃些,這哪有個孕喜的樣子?”
“我吃的不少呢。”她挑挑小眉,“害喜之人還會只管瘦呢,哪就都是胖子了?”
“渾丫頭,知道得還不少!”
她噗嗤笑了,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齊天睿這便起身往櫃上去。臨出門回頭看她在擺弄那琴,像是又要背了走,想著說一句往後不許再往湖邊去彈琴,可忍了忍,到底沒出口。
出了二門,石忠兒正候著,迎上來道,“爺,那幅畫杭州那邊又有了信兒。”
“哦?”齊天睿聞言兩眼一亮,“是麼?”
“動靜兒倒不大,您看是我一個人去還是您要親自去?”
齊天睿想了想,“一道去瞧瞧,下晌走,我一兩日就回來,你在那兒盯著。”
“是!”
主人二人往外去,齊天睿又想起一樁,“柳雲兒那廂先放著,莫要張保兒再議什麼價錢。”
“爺?”石忠兒不明白,“不是要抬價錢迫那贖身之人把柳雲兒的來路說出來麼?”
“不了。藏起來。給張保兒最後一筆銀子,此事到此為止。”
杜仲子,仗義的小丫頭,玄俊再次沒了蹤跡,她定是又要拿銀子到處打聽,看她小心翼翼地借錢多少趣味。這麼想著,齊天睿禁不住笑了,到時候他要親自把玄俊送還給她,一定要她親口謝相公,告訴相公她那掩也掩不住的小秘密……
……
淅瀝瀝的雨聲輕輕叩打窗稜,陰沉的天,絲絲縷縷,雨霧渾濁,天地難辨……
北城山腳下,桃林初綻,嫩蕊新枝沁在溼漉漉的雨汽中,滿溢清香,引得來往行人與車輛依然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