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她促狹地笑了,小腦袋蹭進他懷裡,齊天睿忽地覺得不對,“渾丫頭!你那法子就是我??”
“我才知道婆婆不願意咱們好。那我跟你好。”
“你就不怕我不跟你好?”
“不好就不好,我再想旁的法子!”
小聲兒勢氣,志在必得,知道她是成心逗他,他低頭,親親地貼了她的額,啞聲道,“莫再想了。”
“嗯?”
“她已經徹底輸了。一輩子。”
莞初蹙了蹙眉,沒大聽懂,抬頭要看他,他不讓,“丫頭,”
“嗯,”
“知道我疼你麼?”
“嗯,”
“那是我娘。”
“我知道。”
☆、第81章
……
夜靜,雨聲尤大,嘩啦啦地摔打著木頭窗稜。熄了兩隻暖爐,開了窗,後半夜起風將雨溼的潮氣洩進來,竟是有些冷了。
齊天睿靠在床頭,看著窗外厚厚的雨幕,燭燈昏暗,雨水不時飛濺進來,雨勢更覺猙獰……
低頭,懷中人兒軟軟的蜷縮著,手臂搭在他身上,大手握了,輕輕揉捏。將才還跟他說著話,他問,她答,把他們分別後的點點滴滴都說了個清楚,從早起睜眼,到入夜睡去,連她夜裡的夢都不放過。
有時候她卡了殼,他便候著,一定要她想起來,不許繞,不許怕,更不許自己斟酌計較。她彆扭了幾次總算把話說完,一直說到他進門前,水桃給她灌下的那一碗燥熱至極的參湯。
一陣冷風灌進,寒氣逼人,睡夢中的人兒小小一個哆嗦不覺就往他懷中鑽了鑽,齊天睿將胸前的被子攏緊,兩臂包裹了,她瞬間安穩,恬恬睡去……
一樁原本無需他掌握之事,越來越失了把握……
成親前,為了安撫孃親,他親筆寫下休書。當初並非全無計較,深宅大院,翰林門第,他早已脫開十年之久,這座府中什麼太太奶奶、規矩門庭,他再也無意。娶妻是父母之命,娶進來也該是父母之媳,上輩的恩怨,頂多落下婆媳後院之爭,一個朽了幾千年的老生常談。更況,孃親並非心機深重之人,城府淺薄,性情懦弱,從來不敢在老太太跟前兒出格一步,唯一的正房兒媳,且淵源頗深,她怎麼敢真的休掉?
那封休書不過是兒子給的一個安撫而已,即便如此,齊天睿當時也暗下伏筆。休書上聘定的日期在八月,他落下的休期卻是在九月二十,那正是老太太壽辰的前兩日,誰敢在這個節骨眼兒觸黴頭?一旦婆媳交惡不可收拾,拿出來也得重新計較,只要有時日計較,就斷不成行!
可他萬萬不曾料到,女人的恨能如此深切!那一巴掌打下來,幾十年禮佛的寬仁慈善全部打散;言語毒,心思暗,連人命案都敢往在丫頭身上安!
男人能在外頭闖蕩天下,將權術、陰謀玩弄股掌之間,卻看不透女人深藏的心思。想起千落,給她最後一筆安身的銀子她竟還是不肯明白,端端為自己續下了縛身的落儀苑,這份堅守如此痴迷,讓人不寒而慄。孃親近三十年的恨,把自己在婆家的不得意全部歸罪於那個從未謀面的女人,這般偏執已然瘋狂,可憐丫頭不知不覺落入深淵,那往後的歲月只是冒了一個念頭,齊天睿便似利劍穿心,戳在最痛之處。
低頭吻著她的額,親親地貼了,他不怕那休書,怕的是不到那日子已然兩敗俱傷。丫頭,是他的命,斷斷捨不得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孃親,生他的身,已然鬱郁一生,怎能再傷她至深?
治水不能堵只能引,最好的法子還是將計就計……
窗外雨絲漸細,摔打的雨聲慢慢乏去,滅了勢頭,綿綿的;夜越發深靜,此刻就是一個輕輕的腳步也能將這座木頭的小賞花樓攪動起來……
“丫頭,丫頭,”
懷中人睡得正酣,聽到他輕聲叫只嫌吵,又往被子裡縮了縮。他看著乖,這些時她必是鬥不曾睡得折磨安穩,可此刻卻不能由著她,耽擱了這一夜良辰……
“丫頭醒醒,醒醒。”
被生生晃醒,莞初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人,“怎的了?”
“來,起來。”齊天睿握了她的肩把人從暖暖的懷中拖起來,冷雨的溼氣撲過,莞初打了個激靈,這便醒個徹底。
“丫頭,有些事為夫日後再與你好好兒地說清楚,今日,你只聽下:太太與你,絕非是誰氣氣誰就可解的恩怨,這恩怨陳年,早已超出了你我的把握。”
自打進門婆婆就從未給過她好臉色,莞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