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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嗯?”

“從前在孃家是怎樣就怎樣。”

他裹著被子坐在床上,一尊佛一樣,指揮著她。

……

小女兒的垂掛髻,髮絲在頭頂扁扁地挽出個蝴蝶翅,翅膀下兩股鬆鬆扭成麻花又紮起,像兩隻倒掛金鐘的小骨朵兒、彎彎的鈴鐺,粉嫩嫩、晶瑩剔透的珠花一邊綴了一個;薄薄的劉海兒掩在眉上,若隱若現雪白的額頭,小臉越發遮得只剩巴掌大,一雙眼睛便端端佔了半個去;白底胭脂紅的竹葉襖,細細貼熨,寬邊的領口襯著修長的脖頸,冬夜裡如此清新爽利,寬綢的腰帶纏著她不足盈盈一握,托起胸前嘟嘟的,是那難得的女兒俏。

自那日見過她的騎馬裝之後,齊天睿特意命人給她重做的衣裳,依著原先孃家給的尺寸足足小了兩指。這一裁剪,把她活脫脫地裁了出來,比平日那寬大的中衣兒睡在他身邊還要瞧得清楚:新雨下的小荷,顫顫巍巍……

齊天睿看著眼前人,眉頭一挑,“原先在孃家就是這麼個樣子?”

莞初輕輕抿唇,看她猶豫得乖,齊天睿心裡忽地生出對老泰山的一絲嘲弄,成日把她打扮得這麼沾了露水的花骨朵兒一樣,還許她見外客,不招來男人生私情才是活見了鬼了!

又在心中道:從夕兄,你真是個君子。

……

兩人悄默聲兒地一前一後出了素芳苑,夜空陰,除了遠處上夜的燈,只有雪花飄飄灑灑,吹在臉頰上涼絲絲的。跟在他身後,莞初只管盯著那袍腳走,畢竟身子發虛,他走得慢,忽地一頓,莞初正想問,可是走不動?他倒開了口,“冷不冷?”

莞初搖搖頭,他抬手把她的斗篷帽子往下用力拽了拽,莞初覺得頭上那兩個小珠花都要被扯下來了。

走上花園子甬道,出角門,府外停了一輛雙駕的馬車,石忠兒候在一旁。莞初被安置上了車,裡頭鋪了厚厚的坐褥並搭腿的毯子,還預備了手爐和腳爐。莞初琢磨著,他宅子這麼遠麼?棉簾子又打起,一陣冷風,齊天睿也彎腰跟進來,身子撐不得幾時倒了下來,車廂瞬時像那拔木床似的變得狹小起來,莞初悄悄往車窗邊縮了縮。

石忠兒駕著車離了齊府,順著大道出南城,一路往北去。莞初難得出門,嗅著窗外的清冷,聽著骨碌碌的車輪聲,起了興致,時不時地悄悄撩起車窗簾想往外瞧,實則那窗子緊閉只能看得著一晃一晃過去街邊鋪子上的燈籠影子。回頭,齊天睿閉了眼靠著,又是悄無聲息,也不知道睡了沒有。

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天已大亮,外頭的清新似比之前更添了涼意,車輪碾壓的青石聲也換了土道的悶頓。莞初記得成親那日從粼裡過來,抬著轎子晃晃悠悠走也不到兩個時辰,這馬車走了這麼久早該出了城。又過了不多時,竟是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這是到哪兒了?

莞初正一個人納悶兒,車停了下來。“爺,”棉簾外傳來石忠兒的聲音。

“到了?”齊天睿依舊沒睜眼。

“前頭上不去車了。”

齊天睿這才睜開眼,撐起身往外去。莞初也趕緊掀了毯子跟著,從簾子裡探出頭來,才見馬車已是來在半山腰,兩旁是一片蒼色的樹林子,山上淌下一道溪水,因著山勢起伏砸出聲響時而大時而小,白雪薄薄地覆在枝頭、水邊的卵石上,不似那冰天凍地,配了水聲倒像裝點的花瓣,一朵一朵的,晶瑩剔透。

原本上山的路勉勉強強能過一駕車,到此處已是蜿蜿蜒蜒就剩一條羊腸小道盤上林子深處。齊天睿上下左右地瞧瞧,這是走錯了?怎的沒路了還不見有人家?正是要命石忠兒往裡頭去瞧瞧,就聽身後撲通一聲。扭頭看,那丫頭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趕緊回車裡去!”

“咱們這是不是要去找葉先生?”

齊天睿一愣,看白狐毛的斗篷底下一雙眼睛閃亮,不覺蹙眉,“你怎的知道?”

“上不去車了。”

“慢著!”見她抬步就走,齊天睿喝道,“你還想自己一個人去啊?”

莞初想說,我是想去把葉先生叫下來,可瞧他那兇巴巴的樣子,兩隻小渦兒僵了僵,沒做聲。

一路穿林子進山,緣水而行,雪氣清新,深山幽靜,不一會兒便到了溪水起伏的高處,一片平坦不過數畝坳在山腰,三株碩大的桃樹,足有兩人抱懷的樹幹上枝丫蔓生,枝上飛雪,圍成半環之狀,樹下四方竹籬笆環著一座茅草屋,裊裊炊煙,水聲潺潺,雪中畫景,世外之仙。

這一會兒齊天睿已是走得直冒虛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