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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看真切莞初就嗅到一股子醇厚的香味,定睛一瞧,那青瓷碗裡竟是滿滿一碗香油,清澈透亮,磨香沁人。正是納悶兒,身旁的彥媽媽接了小丫頭的手將一滿袋子丫頭們學針線用的小鋼珠兒撲落落倒了進去,鋪了一碗底,末了又不知從哪裡弄了來兩隻小銀調羹丟了進去。
“養心戒躁,好生練了,若是寫字再手顫耍滑,我決不饒你!”
頭頂傳來婆婆的威嚴,莞初對著噴香的香油輕輕嚥了一口。拿起銀筷子,細細的兩根捏在手中滑溜溜的像鉤花的銀針,探進去,筷頭削得尖,一吃力,綠豆大小的珠子便滾在油裡慢悠悠地滑了出去,再去撥弄竟是跳跳著浮了起來。
莞初越低了頭,胖鼓鼓的左手握了袖子,騰出手腕子利利索索地對付這一碗油丁兒,盯得久了,滿眼只有小小的滾珠,小星星似地忽閃忽閃的。不能用力,莞初輕輕屏了口氣,那力道慢慢移上來,從指尖到手臂,筷頭脫了外力果然自在,與那小珠兒粘在了一起,“託”著一顆慢慢從油裡挑了出來,小心翼翼,叮一聲落進瓷碟裡。
嘴角露笑又抿出小渦兒,果然,心靜自然萬物靜。只是……這肚子卻不肯靜,咕咕叫著好不爭氣,叫得這身子有些空,手也浮,原來婆婆說的不無道理,想來那字裡頭帶了出來自己倒不覺,可不是不敬?莞初深深吸了口氣,帶著這磨香把肚皮吸扁,屏氣凝神,筷子又小心地探入油中,這一回,手穩力舒,小珠子坐上銀轎子,穩穩當當地浮了出來。
瓷碟子叮鈴作響,彷彿敲在閔夫人耳根子裡最細軟之處,反反覆覆,捶打得生疼冒火,目光盯著佛龕前那一個人玩得歡實,一股燥火,兩肋生怒!
☆、第18章 媳婦在下
“太太,”梧桐看著主子臉色還不如將才,輕聲在耳邊問道,“我扶您到裡頭歇著?”
此刻的閔夫人只若一尊泥塑,手裡的念珠攥得嘎嘣響,雙目入定,一眨不眨。
彥媽媽悄悄擺擺手,梧桐會意未再吭聲,只心裡頭悄悄嘆道,這日子長了如何是好?太太本是個禮佛之人,老爺走後越發寡淡,萬事都不操心。底下人雖說不如東院的勢氣,可主子手寬,日子自是悠閒自在。可自從這位二奶奶進了門,無一日不起火,凡事不順!原先梧桐也當是給新媳婦立規矩,三把火總要燒一燒,可冷眼瞧了這些日子,規矩立得嚴連時辰都不計,熬得一院子人叫苦不迭。卻這位二奶奶,早早晚晚忙活得緊,隨和和一張帶笑的臉,整日被香火燻著抄經,莫說埋怨,眉目清凌凌的連一絲不快都不見,仔細得連彥媽媽這等老刁婆子都瞧不出漏兒來。
做戲也罷,掩飾也好,能如此不留破綻,不著痕跡也算高明瞭。
按說事事順著該討了婆婆心歡,可自家主子倒像越發生氣了。梧桐歲數雖不大,卻是極察顏色,明白這新媳婦不論做什麼都惹氣,只要瞧看著她、聽著她,婆婆就胸悶氣堵,她橫豎不得好兒。二奶奶還不如苦著些,掉掉淚,服服軟,叫叫苦,向太太求個饒、順順氣,可她偏不識好歹,也是不經事。可不知怎的,瞧那邊小珠子撿得歡,這邊氣得起煙冒火,落在梧桐眼裡也著實生了些趣兒。
一碗珠子,彥媽媽親自過目,足足三百六十顆,再加上那兩隻沉底充分量的小調羹,便是針線房裡頭一等的丫頭上手也得耗些時候,可這丫頭竟是半個時辰不到就都撿了出來。那手下像抹了黏蜜,輕快得似夏天荷塘裡的蜻蜓,翅膀扇得都瞧不清。見彥媽媽老眉擰成疙瘩,這一屋子的丫頭都掩嘴兒憋了笑,彥媽媽也顧不得了,徑自走過去,將那一滿碟子小鋼珠重倒回油裡。
莞初抬起頭,眼睛溜溜圓好是疑惑,彥媽媽道:“奶奶你這性兒還是急!瞧這油,滴滴答答的滿盤子都是,這點子活計手都不穩,換了紙筆,又能怎麼樣了呢?”
老婆子口沫橫飛,莞初略往後靠了靠,重低頭,接過綿月遞過來的抹布小心地把那油點子擦乾淨,又拿起銀筷子。
一而再,再而三,撿珠子的手不曾停下來,雪白的手腕子抬著,來來回回,袖口上那隻小蝴蝶飛得歡暢,看得人眼花繚亂……
“太太,”
彥媽媽終是熬不住,出去上茅廁,一去就是大半個時辰,回來附在閔夫人耳邊道,“東院佑大奶奶過來放月例銀子,正在前頭暖閣裡頭,瞧見我說一會兒放完了來給您請安。我回說多謝奶奶惦記著,我們太太今兒身上不大適宜,歇著呢。她說那讓嬸子好生養著,改日她再過來。”
閔夫人點點頭,眼曝紅絲,手下念珠飛轉,口中碎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