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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澈,好像根本沒有聽懂他的話,又好像他聽懂了,可是卻根本不在意。

默然片刻,齊王靳遊轉身朝士兵們道:“將他的手解開。”

“什麼?”士兵吃了一驚,後頭幾個宦官也驚訝地看過來,“這可不行,主君,這個人質太重要了,咱可不敢出這樣的岔子……”

“你們自去看看他的手,被綁成那個樣子,還能有縛雞之力嗎?”靳遊道,“馮將軍那裡有什麼干係都由本王擔著,你們給他的手解開一陣子,再捆上就是了。”

那幾個士兵面面相覷地推脫一陣,終於是過來將徐肇手腕上的繩索解開了。徐肇的兩隻小手已因長久的綁縛而變了形,甫一解脫,確然是使不上任何力道的。

但他突然拿臂膀勾住了靳遊的脖子,將靳遊的腦袋往城堞上狠狠一拽!

***

大風呼嘯而過,徐肇單膝跪在狹窄的城堞上,兩隻手死命將靳遊的脖頸卡在城堞上,簡直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小臉都漲成了豬肝色。靳遊萬沒有料到他會使出這招,後肩砸到了牆頭,腦袋又被拖到城堞外凌空懸著,雙足踩不到牆內地面只能不斷地撲騰。那幾個士兵本來離他們頗近,正要出手時卻見徐肇手中亮出了一方尖銳的碎瓷片,正正壓在靳遊纖弱白皙的頸上!

徐肇其實也很緊張。

他的手心裡冒著汗,幾乎要抓不穩那瓷片——那是他上次打碎了飯碗偷偷撿的。不到六歲的孩童能有多大的力氣,若不是這一塊瓷片,那幾個士兵早已一擁而上將他扔下城樓去了。

可是徐肇看起來卻很冷靜,像個大人一樣,冷靜到淡漠。

像大人一樣的小孩,總是讓人感到有些恐怖的。

“你們放我走。”他說,眸光一狠,將那瓷片抵入了靳遊的下頜——

“你別亂動!”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匆匆趕了上來厲聲喝道。

城樓上計程車卒慢慢地朝這方城堞合圍過來,城樓下也排布開弓箭手。

靳遊的上身懸空,血液都湧到頭上來,他看著這個奇怪的小孩,眼中漫上了絕望的死灰:“你……”他嘶啞的聲音彷彿是從徐肇的指縫裡滲出來,“你這樣……對我……”

“你們放我走。”徐肇重複。

那將領微微眯了眼,點頭道:“好。”說著便示意身邊計程車兵退後給他開出一條道路,一邊在背後打著手勢。

徐肇笑了一下。

幼童的笑,天真爛漫似的。

然而他卻不從城樓上走,反是拖著靳遊的脖子,竟徑自從城樓上跳了下去!

兩個孩子在空中不分敵我地抱在一起,底下早已準備就緒的齊國弓箭手瞠目結舌,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靳遊摔在地上,徐肇摔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這時,城樓上有人倉皇喊了一聲:“那是什麼?!”

不遠的官道上,馬蹄聲由遠及近地逼來,在這初冬的風裡揚起漫天沙塵!旋即無數弓箭猝然從空中掉落,就如百萬飛蝗,箭羽的抖動之聲就是那飛蝗食草的聲音……

城樓外的齊國弓箭手們還未來得及棄弓用劍,就被一一射落馬下……

城門在這時訇然大開,方才那齊國將領領著兵馬衝了出來,當先奔到徐肇旁邊一劍向他刺去!

徐肇慌張往側旁一躲,後領卻又被人抓住,像抓小雞一樣吊了起來。那將領趁機便將地上的靳遊救走。

徐肇回過頭,見那齊兵的盔甲之下,卻是一張他極其熟悉的臉。

“你做得很好。”柳斜橋說。他將徐肇放在身前馬背上,縱馬飛馳擾亂齊國的軍陣,直直往城外的官道衝去。

徐肇“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

十月廿二,褚功明率十萬大軍兵臨齊國縉都城下。

馮皓早已領兵去救懷夏郡,縉都守衛兵力不過二萬,城樓上那副將看著滾滾沙塵旌旗飛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徐國所統轄的城池中離縉都最近的是鄔城,而就算從鄔城趕來,一路上也需先攻克至少二十座城,可這些日子以來分明烽火無警,這十萬大軍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要到三日之後,他才會知道,原來齊國沿海的兩個郡,已被突然從海上登陸的褚功明所攻下了。

柳斜橋抱著徐肇奔回了己方戰營。城樓下的攻堅戰血肉橫飛,而這林中的營地卻因無人而顯出一片死寂。軍醫都在前線,柳斜橋將徐肇放在床上,自己給他察看傷勢。

那雙小手上被繩索勒出了見血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