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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什麼樣的身份來求我?”

邊問,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來:“是韓太太?還是廣昌大小姐?焉或是……我陸某人曾經的未婚妻?”

陳芃兒臉色白了白,不說話,只是抿著唇。

這個問題她沒法回答,哪一個都是錯的,哪一個在他看來,也許都很不堪。

四下裡靜極了,她不吭聲,對方也是極有耐心,掌心裡打火機一拋一拋的,好像玩的極有趣味,好整以暇的坐等著她開口。

陳芃兒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要論耐心,誰都比不得他。

“安哥哥……”

她不知道該怎麼求人,只能儘量的做伏低伏小狀,就像小時候那樣:“我有託郝副官給您帶口訊,林涼哥……林涼哥他真的病的很重,也許,也許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他很惦記你。”

“晚上做夢,都會叫你的名字……安哥哥,你和林涼哥是最好的朋友,即便是、即便是看在你們以前的情分上,求你跟我回上海,去看看他吧。”

“他能見到你,一定會——”

“我……我們的事,和林涼哥沒有關係,是我逼他娶的我……,安哥哥,你別生林涼哥的氣,都是我,都是我逼得他——”

“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男人不耐煩的出聲打斷她,嘴角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不需要重複廢話,我說過,我現在只想知道,站在我面前的這位可愛的小姐,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求我?”

陳芃兒張了張唇,淚光在眼中打著轉,目光慘然的放去地面自己的腳尖。

會客廳再度陷入一片死寂,似乎連笨重的落地座鐘都停滯不前,空氣中翻湧著令人窒息的靜默。

半響,只聽他的一聲嗤笑打破了寂靜:“既然都答不出,那看來我們沒什麼太親近的關係。”

打火機仍舊一下一下的在空中拋起又落下,他視線從她身上挪開:“可這個世道,求人辦事,可是很難的。”

“常言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既然有求於人,不妨就要拿出點誠意。”

他輕輕揚眉,扭頭過來問她:“你說是不是?韓太太?”

她低著頭,齒尖咬著唇瓣,本來蒼白的唇色,被那白白的小牙齒咬出幾縷血色,小小的面孔上,垂下的眼睫不住在顫,上面掛著的一顆淚,搖搖欲墜,攪的他心口狠狠一動!

他想起那個深夜,他獨自站在一團濃黑陰影中,眼睜睜瞧著她俯身細細端詳著,床上那個男人的臉。

她看了許久,看的很認真,眼神細細密密,層層疊疊,好像在看一樣她最心愛的東西,眼珠亮晶晶的,有淚光倏忽一閃,突然沒來由的竟笑了一下,低頭在男人臉上輕輕落了一個吻。

那一刻他幾乎沒法呼吸,唯覺得胸肺深處一股貫徹心扉的疼,任何鼻息間經過的空氣都像淬了毒,燻的他眼圈發脹,抬手一抹,指尖竟然罕見的一片黏溼。

他從來都一直自信,自己是她的唯一。

自己會是在這世上,她唯一的依賴,唯一的敬仰,以及唯一的愛——即便她生氣、賭氣,焉或任性,更甚至破天荒的膽大包天的去擅自登報與他解除婚約,這一切,他其實都可以容忍。

他知道那些報紙上的緋聞,叫她傷心難過,叫她不理智的作天作地,沒關係,他不在乎!她是他的人,他願意縱容她也願意遷就她。就像小貓兒小狗兒一樣,偶爾也會衝主人呲呲牙咧咧嘴,但主人一招手,它們還是會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歡天喜地的搖尾巴。

所以,氣歸氣,氣她的膽大包天,也惱她的任意妄為,卻是畢竟自己思慮欠妥在前,還想著定要耐下性子來好生安撫她一番。

卻沒想到小貓兒張開的一嘴利牙,第一口就咬的他措不及防!

那一夜,她好不容易才睡過去,因為背上的疤在結痂而癢的不得安穩,他抱著她,給予他能有的所有溫暖和安慰,她躺在他的懷裡,迷迷瞪瞪喚的卻是:林涼哥……

他不想因為這些事與她賭氣冷戰,耗費無用的精神,卻不知道怎得,還是賭了。

但到底忍不住,或者說,他對林涼到底還沒有狠心到真的不聞不問的地步,卻是他半夜偷偷潛進病房,觸目所及,竟是平生頭一回,也叫他知道了心碎是何等滋味。

黑暗中他甚至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嘲笑自己,也第一次懷疑自己,也許,她果真是愛著他的,愛著韓林涼。

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登報解除婚約,不顧一切的非要嫁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