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撐身坐起,看清身邊的人一愣:“阿追?”
他又靜神向外看了看,皺眉:“什麼時辰了?”
“巳時二刻剛過。”阿追輕描淡寫地答道,轉而案桌被拍得一震。
他聲音沉沉,火氣倒不是衝她發的:“胡滌!你怎的不叫我!”
胡滌當場跪下,阿追不抬眼,扯嘴角道:“嘖……不識好人心。殿下您熬得栽在案上就睡得無知無覺,再熬下去非要生病不可,叫您起來才是其罪當誅。”
她口中說得風輕雲淡,自己心裡彆彆扭扭。
她覺得自己現下的心緒怪丟人的,只得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掩飾好,如果被他察覺了什麼,她就要找地縫鑽去了。是以為他想的那些話,必定是不能直說的。
好在即便她口氣差也還是起了作用,嬴煥陰著臉沉了口氣就抬手讓胡滌起來,阿追心下略有得意地一笑,抬抬眼皮問他:“殿下有什麼想占卜的?我今天得閒。”
“今天沒什麼事。”他打了個哈欠,看看她,又道,“你等我一會兒。”
言罷他起身便往寢殿走了,簡單地盥洗一番後又更了衣,而後回到正殿。
“隨我出去一趟。”他伸手,阿追怔了怔,將手遞給他,站起了身。
嬴煥並不說要去哪兒,走了一段之後,有點惴惴地問她:“你說過你們巫師不能給自己占卜,是吧?”
“是。”阿追點點頭,便見他鬆了口氣。
她疑惑地看著他,他笑說:“這樣好,若不然人生中每件事都知道得清楚,活得多沒意思?”
他的話裡好似隱藏了什麼,阿追忍不住地胡猜起來,猜測得方向時好時壞。
一會兒覺得他是不是又瞞著她做了什麼意在利用的事,連忙搖頭告訴自己說不會,自她上次明言過不肯之後,他就沒再做過什麼了。他雖見慣了陰謀陽謀,卻並不小人。
一會兒又想,他是不是備了個什麼驚喜給她?立刻紅著臉更堅定地告訴自己說不會!她喜歡他,又不是他喜歡她,他才不會記得今天是她的生辰呢,胡思亂想個什麼勁?
阿追就一邊這樣心裡亂擰著一邊隨他走,直至看清了眼前的地方,才又回過神來。
這是王宮的南門,城樓雄壯巍峨,足以彰顯大國國都的威儀。
他拉著她走上城樓,放眼望去外面是,房舍齊整、街道錯落,正中的這一條豎道和眼前的一條橫道最為寬敞,足讓五輛馬車同行,此時卻空無一人。
嬴煥一哂:“我們到得早了些。”
阿追微愣,不知他指什麼。探詢得望過去,他也並不說,只請她去屋中落座。
他說:“我們等一會兒。”又輕鬆自在地吩咐宮人備膳。
一頓午膳用得簡單舒適,有一道金鼎烹羊阿追十分喜歡。但羊肉上火,用完膳後她便覺得身上微燥,那幾分好奇心也被激得更厲害了。
可他還是不說,風輕雲淡地喝著茶。等了約莫兩刻,陸續有護衛前來稟話。
“主上,南束左賢王部已至城外十里,很快便會入城。”
“主上,褚國公子韌車架已不足二十里。”
“主上,弦國使節已入城。”
“弦國”二字到底還是將阿追的心絃一提,她再度看向他,他放下茶盞微一笑:“別急。”
36|曖昧
已經好奇了許久,阿追怎可能不急?當下一瞪他,並不問,直接將手裡的一袋占卜石“嘩啦啦”地倒了出來。翻眼瞟著他想:你不說,我就自己佔來看!
嬴煥噙笑,任由她閉上眼睛去摸石頭,待她翻過一塊又去摸下一塊時,一聲不吭地偷走前一塊。
於是當阿追翻完幾塊所需的石頭後睜眼一看,案上翻成正面朝上的石頭已只剩了最後那一塊。
阿追愣了一瞬後掃見嬴煥忍笑的面孔:“殿下!”
“嗯?”嬴煥左手放在膝上,右手執盞飲茶,“怎麼了?”
“還給我!”阿追氣惱地伸手。
嬴煥無辜地望著她:“什麼?”
阿追又一瞪,便見他笑著“哦”了一聲,緊握成拳的左手放到案上:“女郎請自取。”
阿追:“……”
看他這一臉笑吟吟的模樣,就知是有意逗她,想讓他自己鬆手還她大概是不可能的。阿追氣得磨牙,冷著張臉去掰他的手,他就風輕雲淡地坐著,偏她費盡力氣他還是紋絲不動。
阿追氣結,起了壞心掐他,他一聲低呼,終於攤手將兩枚小石扣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