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含笑道,“貧道手中尚有一卷淮陽子的竹簡,上有其親寫的註釋,一個月後貧道再為三娘診脈,若是比現在好了,就贈予你。不過……”
一聽淮陽子的名字,三娘整個心神都被吸引了過去,不由大喜,又聞他轉折,不禁懸了心,眼巴巴看著清遠。
這樣孩子氣的表現,令崔氏等人莞爾,李昭思付清遠倒是把三孃的命門摸得準準的,也算用心良苦,連淮陽子的竹簡都肯拿出來,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三娘好轉明明是應該他們感謝清遠,反而成了清遠獎勵三娘。
“那哪兒成,豈能讓你破費。”崔氏笑完才想起其中不妥之處,說道,“三娘好了,合該我們重謝你才是。”掃一眼案几上的香爐,“至於三娘,若是好轉,曾大母便允你一旬的假,不拘你玩什麼。”
三娘喜出望外,若真如此,那真是極好的!心無旁騖的一旬怎麼著也比她這樣摳著時間學一個月好。“道長想說不過什麼?”
清遠道,“若是三娘身子未好轉,那就是貧道學藝不精,更該將竹簡送給三娘子做賠禮了。”說罷,捋須一笑。
三娘瞪大了眼,又是愕然。
崔氏瞧著清遠倒是真心想送三娘竹簡,想著孟父和清遠結識於微末,交情斐然,不過一孤本罷了,事後另尋些好東西做謝禮便是,沒必要推辭來去,不成體統。心念微轉,崔氏遂道,“三娘得了道長如此厚禮,可不要再砸了道長的招牌,好生聽道長囑咐用藥。”
三娘想了想,起身略略一幅,“謝道長賜。”對方是外祖父好友,又因外祖所託為她看病,她執一晚輩禮也是應有之義。
清遠微微一笑,心裡頭卻沒面上淡然自若,這到底是他唯一的骨血,此刻看她娉娉嫋嫋行雲流水的行禮,舉手投足之間盡是世家風範,說不出流暢優美,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不免又有些說不出的快意,李家將他女兒養得甚好。
得意完,清遠也沒忘了寫方子,李氏諸人的意思雖隱晦,他也明白,方子可以開,丹藥就免了。他也心知,自己開的方子定然還會再經幾個郎中研判一番才能給三娘服用。
將晾乾的方子接過,崔氏隨意地瞄了一眼,再道了一句,“有勞道長!”
“太夫人言重了。”
坐在崔氏旁邊的李昭,探頭掃了一眼,字是極好的,蒼勁挺拔,方子如何,她還沒那水平,眼下她不過跟著李曦略略學了幾味常見藥。
“你瞧個什麼?”崔氏好笑。
李昭貧嘴,“曾大母瞧什麼我便瞧什麼唄。”
崔氏笑嗔她一眼,冷不丁瞥到她廣袖中露出一截手腕,皓白如雪,其間一點青淤甚是扎眼,崔氏立時心疼了,指著她的手腕道,“這是怎麼回事,都傷成這樣了?”
李昭於事無補地撫了撫袖子遮住,滿不在乎道,“練武時不慎磕著了,只看著厲害,其實沒什麼,已經上過藥了。”
“郎中怎麼說,萬一有內傷怎麼好?”崔氏心疼地託著李昭的手,“還疼不疼?”
李昭嘴角抽了抽,內傷也忒誇張了,不過也知道是老祖宗關心則亂,“不疼了,又不是瓷做的,哪裡這麼容易就內傷了。”
崔氏瞪她,“少給我油腔滑調的,看你就是懶得請郎中只擦了藥了事,”抱怨道,“也不知怎麼養得你這性子,比小郎君還馬虎憊懶。”說著還動上手了,一根手指頭戳在李昭額角上,“等下我尋人給你瞅瞅,你就當安我老人家的心。”
李昭吐吐舌頭應了。
一旁三娘見了暗暗傷懷,便是倪氏也撇了撇嘴角。
“不如讓貧道看看?”清遠含笑自薦。
崔氏還真忘了眼前就有一個郎中,人家畢竟不是府上供奉的,還有名望,崔氏也做不來隨便使喚的事。不過對方提了,拒絕也失禮,遂道,“那就再勞煩道長一次給我家六娘看看。”
清遠揮揮拂塵一笑。
李昭對清遠正好奇,有此機會,樂呵呵地走到清遠旁邊的椅子上坐好,將手臂置於案几上,阿禾又將李昭的袖口略往上折了幾下。
這年頭沒有射線也沒有探傷機,只能憑肉眼看,手摸脈診斷,看了看青淤,清遠輕輕按了一下,李昭繃不住抽了抽氣,眼裡含了朵淚花。
“你幹嘛呢!”五娘站了起來,不滿地瞪著清遠。
清遠無奈一笑,好脾氣道,“貧道得看看有沒有傷到裡頭的骨頭與經脈。”
五娘氣弱可還是嘟囔,“那也不能這樣啊,六娘都疼哭了。”
六娘衝她安撫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