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成國大長公主就要進京,這段日子一有空就把李曦喚到身邊,琴棋書畫可怡情,掌家理事可立身,在大長公主看來,後者比前者更重,況且她教李曦的並非只內宅庶務。
祖孫四個正說說笑笑著上課,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李昭好奇地轉頭看過去,原來是清遠道長來為三娘診脈了,倪氏派人來尋三娘。
崔氏看一眼三娘,對來人道,“請到這兒來吧,我也問問三娘狀況。”
不一會兒,倪氏和鄧氏到了餘慶堂,又過了片刻,清遠道長也到了門口。崔氏說清遠道長是來替三娘看診的,又知天命的年紀,很不必避嫌。
倪氏瞅一眼鄧氏,在場的老的老小的小不打緊,可鄧氏卻是個年輕媳婦,只崔氏如此說了,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也沒甚出格。
如此清遠才目不斜視地進內,身後跟了一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小道童,圓臉大眼睛軟萌軟萌的,規規矩矩地揹著個藥箱。
崔氏心道清遠倒是個知禮的,帶著這麼個小郎君在內宅行走也不會惹出閒言碎語。
清遠打了個稽首,“貧道見過李太夫人。”
崔氏頷首微笑道,“三娘有勞道長了!”
“太夫人折煞貧道,看病治人是貧道份內之事。”
趁著清遠為三娘診脈之際,李昭暗暗打量這位名揚海外的‘活神仙’,雙眸熠熠,清瘦挺俊,果然仙風道骨。自上次宋筠像信徒一般的宣傳清遠,她便留心打探了一下活神仙的事蹟。醫術聽聞是頂頂好的,只是治病救人看心情,人稱有個性真性情。細細整理了一番,他救得人販夫走卒有,王侯將相也有,後者居多罷了。
又聽宋筠說自己丈夫上門求見多次才使得清遠願意替她診脈,宋筠本意是想顯擺自己丈夫對她的心意,和自己能請動清遠。可落在李昭耳裡便是一個郎中對求上門的病人視而不見,之前不知道讓多少身染惡疾慕名而來之人被拒之門外,若是清遠和宋筠有仇,或沒時間沒精力沒能力另當別論,若是隻因為心情,李昭只想呵呵。
她總覺得,作為郎中必須有一定的道德操守,尤其還頂著活神仙大善人的名頭。若不頂這名頭,要求自然不會這麼苛刻。
清遠診了半天脈,才放下手,不等他開口,倪氏便追問,“阿春可是好些了?”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清遠沉吟片刻道,“咳嗽好全了,只是內裡依舊虛弱的很,前一陣子因有咳疾,我不確定,今日來看三娘子心神耗損過重之兆。”溫和地看一眼三娘臉色,“聽你外祖說你最愛讀經史子集?”
三娘緩緩地點了點頭。
清遠微笑道,“讀書使人明智,但也易耗心神過則傷身。”
三娘臉色暗了暗,無意識地絞著帕子,心裡已經明瞭清遠後面要說的話,這些崔氏都說過,鄧氏說過,就是幾個姐妹也勸過幾句,只是其他本領再怎麼學她也趕不上姐妹們,只有這個她略勝一籌,就是這差距也越來越小,再懈怠,自己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崔氏嘴唇動了動,沒出聲,只盼著清遠有法子勸三娘想通。
“是不是覺得近段日子讀書力不從心?”清遠繼續問,和藹關切的語氣、
三娘豁然抬頭看他,神情震驚,她越是害怕越是用功讀書卻越發覺得吃力,如此更加著急害怕……三娘走進了惡性迴圈的怪圈,晚上被窩裡不知偷偷哭了幾次,對著倪氏和鄧氏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看她神色,清遠心裡有了底,他從鄧氏處知曉倪氏對三孃的期盼和三娘自己的志向。眼下他對三娘只有滿滿的疼惜和虧欠,自然覺得三娘小孩家有志氣又孝順,只恨倪氏為了自己的不甘心就把希望都壓在三娘身上,以愛之名傷害三娘。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身體便是讀書之器。三娘熟讀詩書,莫不是這個理都不知道!”清遠循循善誘。
三娘眉頭微微皺起來,咬著唇陷入沉思之中,耳邊傳來清遠舒朗溫和的聲音,“三娘應該也察覺到,身體不適記憶力也不如從前,如此豈能讀的進書,虛弱的身體只能拖慢讀書的進度,若不想拉下功課,更該好生調養。不如貧道和三娘子打個賭?”
三娘一個愣神,錯愕地看著清遠。
李昭也驚訝地看著清遠,想不到他還有這一面。瞧他對三娘溫柔耐心的模樣,變著法勸三娘,李昭對他印象好了不少。
三娘不由自主的點了點,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地看著清遠。
一旁的鄧氏心頭一緊,忍不住攥緊了手心,生怕別人看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