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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有人誣陷明兒,明兒豈會做出壓良為賤這種事來。”尤氏用錦帕抹著淚珠子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蘇啟明的生母的,可惜尤氏只是表姑姑。蘇夫人眼中閃過嘲諷,尤氏是長泰伯老夫人的嫡親外甥女,說來也算是命運多舛,成婚不足半年第一任丈夫戰死沙場,幾年後改嫁了一吳姓文官,最終也是和離收場,長泰伯老夫人見她無心再嫁又有一兒一女傍身便將她接到府中照顧。
冷著臉的長泰伯老夫人一臉贊同的看著外甥女,“依我看,定是那戶人家想訛錢。”
火冒三丈的長泰伯進來就聽見這話,頓時怒上心頭,“那戶人家是村中富戶,養了五個女兒才得了這麼個小兒子,愛如珍寶,好不容易養到九歲卻被那個畜牲強買為奴,他還威風的派人去威脅人家不許宣揚。我怎麼會養出這麼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來!”
這兒子在外面學了些不好的東西,他知道,因為愧疚於把四年前將他送走,遂他沒下狠手管教。可是怎麼也想不到,這才回來了多久,就鬧出這麼惡劣的事情來,更氣他被人抓住了把柄,展飛楊豈是好相與的,雖然只是個毫無家族背景的小縣令但是李徽對他青眼有加,一路破格提拔上來。
蘇夫人手一緊,閉了閉眼。
老夫人和尤氏都被長泰伯的暴怒嚇壞了,好半響,老夫人才回過神來,“這些年他一人在外,我們誰照顧過他,養不教父之過,明兒有錯,你好好管教就是,可不能讓他在牢裡受苦啊!我一想起他受苦,我這心就疼得慌,你讓我這老婆子怎麼活啊。”
蘇夫人冷眼看著老夫人捶胸頓足的哭嚎,尤氏淚流滿面的勸,長泰伯焦頭爛額的跺腳,好一場熱鬧非凡的大戲。
可惜有人不許她置身事外,老夫人終於開口,“阿李,你就當孝順我老人家了,不如你去和使君求個情,把明兒放回來,我們肯定好好補償那戶人家。還有李家六娘那,等明兒出來便讓他去負荊請罪。”老夫人覺得蘇啟明那麼倒黴和他衝撞了李昭有莫大的關係。
頓時,屋子裡落針可聞,尤氏眼神閃爍的看著蘇夫人,長泰伯看著她的目光中帶著難堪和希望。
蘇夫人慢慢地開口,“一碼歸一碼,母親這話我可不敢和使君說,否則使君定要氣我居然以為他是在公器私用。何況六娘自己都說了,集市上那事她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母親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可不是要叫六娘忘不了,於小娘子而言,那總歸不是什麼體面事。”
長泰伯老夫人嘴角耷拉下來,要怒卻被尤氏握了握,強自壓下怒氣好聲好氣道,“是我糊塗了,那你說該怎麼辦?”
“母親這麼說可不是要羞死我,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這種事情。”蘇夫人誠惶誠恐道,“我只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律法豈容兒戲。前年我孃家一遠房侄孫驚馬,不慎使一無辜百姓身亡,最終被流放二年。那時使君就說,不怕犯錯就怕犯了錯不肯承認只想著逃避律法的懲處,最終只會是錯上加錯。”
說的長泰伯母子、尤氏臉都綠了,這案子他們也有所聞,判決結果一下,百姓無不交口稱讚,世家勳貴子弟也都安分不少。他們當時還心道李徽慣會收買民心,若那是他兒子,看他舍不捨得。現在換成自家兒子了,不用問,李徽肯定捨得。
長泰老夫人徹底黑了臉,呵斥道,“你是不肯幫忙了?”
蘇夫人躬了躬身,“非我不願是我無能。”
“將心比心,若是綰綰出了事,你難道會不厚著臉面去求情嗎?明兒雖不是你肚子裡出來的,可也喊你一聲母親,他又是咱們府上唯一的男嗣,你就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受苦。”長泰伯老夫人開始打親情牌。
殊不知這讓蘇夫人心中更恨,“綰綰心地純善,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母親這話莫說了,叫綰綰知道她不知該有多傷心。”
長泰伯老夫人一噎,簡直想撿了手邊的茶杯砸到蘇夫人那張滿是愛莫能助的臉上。心中又詫異,蘇夫人態度隱隱不同往日,可具體又說不上來,下意識的老夫人去看尤氏。
尤氏雙眼透紅,對比蘇夫人更顯得她心急如焚,言辭懇切,“明兒出了事,綰綰臉上也不好看,何況綰綰只明兒一個兄弟,明兒要是沒了前程,綰綰可不是少了一個助力。”
“對對對”長泰伯老夫人一連說了三個好,蘇啟明是她養大的,蘇夫人感情不深,但蘇綰可是蘇夫人的命根子眼珠子,蘇夫人能不顧誰都不能不顧蘇綰啊!老夫人話裡帶了些不自知的威脅,“明兒承了你的情,自然會好好待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