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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有一部分原因是並不方便回應我。

他第一個上場,為與他搭檔的舞姬伴樂時,我拿出吃奶的勁喝彩鼓掌,惹來一片鬨笑,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端著矜持從容起奏。

一曲畢,我又帶頭鼓掌喝彩,縱然我被嘲笑得頗沒有面子,但他這一場得來的掌聲最為敞亮,我覺得還是很值。

十二位樂師輪番上陣,輪到砸銀子的時候,我已被人群淹沒,死摳著鼓臺不敢放手。

臺上那老鴇說了什麼我也聽不清楚,只看準景弦伴樂的那位舞姬重新上臺,便將手裡的十兩銀子砸了出去,我想我這番舉動定被他瞧得清清楚楚,我的感情線就要趨於明朗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緊接著我那十兩,不知有多少人為舞姬的舞和他的琴聲一擲千金,大把的銀票和白花花的銀子從我頭頂掠過,我這才明白我的十大兩銀子在有錢人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上天,我也想當個為所欲為的有錢人,為他一擲千金,只想換他衝我笑一笑瀅。

這裡人山人海,我想撿地上的銀子都彎不下腰,那些大人比我會搶多了,我一蹲下伸出手便被踩了好幾腳,踩得痛了,只好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心裡頭甘拜下風。

他毫無懸念地奪魁,成為解語樓裡年紀最小的一任首席樂師。

一想到這個成果裡有我出的一份力,我就覺得我應該去他面前邀一邀功,這樣的話,他以後就會對我這個恩人好那麼一星半點。

也不知這趟鬧劇持續了多久,人散場時地上的錢也被捲了個乾乾淨淨。

我果真厚著臉去琴房找他,他正在擦拭琴,背對著我,不知為何,我覺得他很生氣,情緒不是太好。

我緩緩挪過去,輕聲問,“剛才你看到我了嗎?我第一個給你砸銀子的。”

他似是忍無可忍,將手裡的抹布丟在桌上,轉頭將我的手腕握得很緊很緊,用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的兇狠神色逼問道,“十兩,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銀子?!”

“多麼?”我想他是沒有看見後頭那些險些要將我砸死在前面的萬兩白銀,嘆了口氣,我很肯定地對他說,“我的銀子其實不值當說來處,但你既然問了……”

“不值當說來處?”他將我捏得更狠,“我原以為你只是有些討人厭,心地總該是好的,卻沒想到你竟去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我的手腕被他抓得很疼,印象中,他咄咄逼人且死抓著我不放的樣子我也就只受過這麼一回,而在我同他解釋清楚過後,他許是對我心存愧疚,再也沒有這樣對過我。

有幸,時隔十三年的今天我又見到了,他抓著我,緊緊不放,咄咄逼人的樣子比之當年更甚,“這六年你去哪兒了……去哪兒了?!”

第10章 花官,我過得不好

我擰巴了眉頭,望著他的眸子,心被酸水填得滿滿當當。我知道,我完了。

是星火燎原那種絕頂的覆滅。

可我已沒有那麼多鮮活的七年可以再為他揮霍。

此時他掐著我的手腕,我沒有摔倒在地,但手腕痛得不比摔倒在地差多少。我更情願摔倒在地,因為他這樣掐著我,我掙脫不得。心也掙脫不得。

我要如何回答他我這些年去了哪裡,難道說我在柳州求學,現在其實已經大有出息?

然而如今的我和過去的我分明窮得不相上下,僅有的進步便是從一個身無分文的乞丐,變成了一個賣身賣藝的妓子,恥辱,都是恥辱,在他眼裡必定都是恥辱。

恥辱到我沒有勇氣與他對視,只能垂下腦袋,竊竊抿掉唇上豔俗的口脂,再一字一字回他,“好久不見,聽說你這些年過得很好……”

“我過得不好。”他這樣說,為何又在第二句時哽咽了,“花官,我過得不好。”

我木訥抬起頭,想要教導他寒暄就是寒暄,順著話說就好了,哪裡需要轉折?他這樣是在逼我追問一句為何,可我不想聽他講他妻子出遠門的故事。

靜默片刻,我見他的朋友們都納罕地瞧著我。他一人獨秀,炯炯地瞧著我,像是迫不及待要同我這個淪落人分享他賢良淑德的夫人。

“……我倒是還可以。”我嘗試一邊掙脫他的手,一邊將滑下肩膀的寬衣往上提了提,輕聲說,“那,你們慢慢聊。”

我這樣說的意思是想讓他放手,可他沒有,怎麼都沒有。我很好奇他只不過一雙彈琴的手,哪兒來那麼大勁,為何我彈琴的手就沒有這個勁。且這勁施得越來越大。

我望向他,面露出了那麼點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