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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俞仁捏著毛筆,端端正正的用館閣體寫著訃文,淚如雨下。寫到末尾處:學生劉俞仁。頓時嚎啕不已,衍聖公一生鮮少收學生,劉俞仁是其中之一。劉俞仁拜入衍聖公門下的時候,衍聖公將他整整從頭到尾脫胎換骨的重新□□一遍。

可是他愚笨,辜負了衍聖公的心血。最終只能靠著衍聖公給他代筆的文章去一逞威風。

再也沒有人會像衍聖公那樣教導學生了,衍聖公幾乎推翻了現實通行的史觀,詩詞觀。他會直截了當的告訴你,這是從哪一輩人流傳下來的史觀。為什麼會形成這樣的史觀,他們服務的又是怎麼樣的一個皇帝。

劉俞仁對文體的感知遠遠超於其他人,他站在一個不一樣的高度會俯知世界。

這些年他和孔家的聯絡很少了,衍聖公也不願意見他。

只是偶爾想起衍聖公冷眉冷眼,指著他含混的筆觸,斥道:“行筆如做人,寫字是寫自己,你哪裡猶豫了,哪裡遲疑含混了,一絲一毫都瞞不過。人方貴君子,幾筆字都寫不好,不要再做我的學生!”

劉俞仁臉色漲紅,又急又氣。

第二日再來上課,桌上還放了本字型。劉俞仁又屈辱又慚愧。

小馮俏偷偷告訴他,“外公對著你的文章抄了一夜,你要好好練字啊。可別辜負外公的苦心……”後來那篇文章險些讓劉俞仁奪下當年京兆府解元,如果半路沒有殺出個章年卿的話。

一跑神,下筆亂了。劉俞仁頓住,本想重新謄寫。一旁等了許久的門客小聲道:“劉公子,孔府門外已經掛上了三元和六首兩人的親筆書。”言下之意,讓劉俞仁別再寫了。

三元是章年卿,六首是許淮。比起赫赫有名的兩位,劉俞仁的貢士出身,簡直不配稱為衍聖公的學生。——他寫這些又有什麼用。

何況,三元是孔家的孫女婿,六首是馮家的外侄。孔家掛誰的,也不會掛一個外人的。劉俞仁沉默許久,默不作聲又謄寫一遍。寫完卻沒有交給別人,而是自己收起來,裝進木匣,束之高閣。

文人愛惜羽毛,最珍惜身後名。

韋九孝乾兒子入獄後,劉俞仁向來愚笨的頭腦,竟在第一時間串聯出前因後果。他選擇了一條很不明智的路,在謝睿和開泰帝都欲在衍聖公之死傷大做文章時,先一步著手安排‘瓜熟蒂落’,將衍聖公之死定性。得罪了開泰帝,也得罪了四皇子謝睿。

四皇子借章鹿佑做掩逃跑,一路潛到山西。趙虎將他保護的滴水不漏,整個逃亡的過程都沒有發生什麼波折。謝睿在山西剛落穩腳跟,便收到韋九孝從天牢滴出來的訊息‘衍聖公已死’。趙虎愣了愣,陰陽怪氣道:“韋九孝神通廣大,在天牢裡訊息都那麼靈通。”

謝睿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微微斂鄂,沒有說什麼。

衍聖公死在這個節骨眼上,於謝睿有利遠勝於開泰帝。只要謝睿願意,大可以拿著聖旨和衍聖公之死大做文章。韋九孝已經替他鋪好了路,衍聖公是死於御膳房的吃食,開泰帝難逃其咎。

開泰帝不承認聖旨在先,謀害衍聖公在後,其心可誅!

唯一的不便是謝睿不在京城,指揮起來耗時耗力。好在謝睿離開前不只給京城留下韋九孝,還有一個門客遍天下的小孟嘗劉俞仁。

謝睿還來不及鬆口氣,便聽線人來報:劉俞仁力排眾議,堅持一動不如一靜。將衍聖公之死,以瓜熟蒂落畫上句號。

謝睿半晌不說話,低頭看見自己袖裡泛垢,起身道:“有熱水嗎,洗澡見客。別讓總兵大人久等了。”趙虎點頭道:“我去通報總兵大人。”

謝睿不願去想劉俞仁臨陣叛變是為什麼,內心麻木。有一天韋九孝叛變了他都不奇怪,外公走後,他從來都成一個人。

山西總兵範頤鳴和謝睿在點兵臺碰頭,範頤鳴是王家如日中天的時候扶植起來的人。正如謝睿所料,王國舅死後,四皇子不值一提,範頤鳴也沒打算冒險,一直按兵不動。王國舅大概死都沒想到,樹倒猢猻散,他臨走前給謝睿留的一文一武兩個人都放棄了謝睿。

範頤鳴和謝睿相談甚歡,兩人不約而同以王國舅為話題點開始了回憶。範頤鳴以和王國舅歷年來的交情,表達對謝睿的支援。謝睿以王國舅對範頤鳴的看重,來表達他對山西大營的信任。彼此的態度都很懇切。

酒到酣處,範頤鳴眯著醉眼道:“四殿下,有一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講。山西和河南比鄰,我與陶巡撫素來不睦。不知殿下是否願意託面和陶家人打聲招呼?”眼底深處卻一片清明,笑了笑,又委婉道:“聽聞殿下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