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上得不到回報,卻不願意瞧大夫。索性自暴自棄,流連花叢,廣為撒種。
因孔家族長的長子,歷年來都擔任著鄉試監試官一職。孔仲令當年因為無子的原因,輸給現任孔家族長。可現在讓個比他小的毛頭小子接任孔家族長?
孔仲令越想越覺得窩火。
性情狹隘的人不適合交朋友,孔仲令家學不差,就是一生太過不順。又在子嗣面前一直在人前抬不起頭,所以一直想在其他事上做出成績,讓眾人羨豔。
可孔家這一脈,到父親這一輩就開始式微。孔仲令與族長之位失之交臂後,前途更是一片晦暗。幾度想去從商,卻又拉不下身份。
孔仲令很不喜歡章年卿,看到他第一眼就不喜歡。不僅僅是因為章年卿要站在他的對立面。
而是章年卿這樣的人,註定在哪都是不討人喜歡的。誠然,他年少有為,十四歲中解元十五歲中狀元,未及弱冠已經在翰林院打滾三年,還在刑部任事過。
金榜題名,嬌妻美眷。他的存在,就是在刺痛著每個人。
大器晚成的,想著年輕時的苦難,再看著他如今的風光,心裡未免不快。一事無成的,看著他更覺刺眼傷神。
章年卿年輕氣盛,鋒芒太旺,又不知收斂。遲早會有硬釘子給他碰服帖!
孔仲令恨恨的抓起茶杯,正要喝,發現杯子裡是空的,溼茶葉蔫蔫的貼在杯底。一提茶壺,也是空的。“人呢,都死哪去了,想渴死爺啊!”
馮俏這兩天很忙,原定和孔家商量好的是把內宅小門落鎖。後來一想,要封就封徹底。用夾木板將內外門卡死。塗上泥牆,和牆身融為一體。美觀又大方,倒時要拆也方便,刮掉泥層。卸掉夾木板就好。
東門新開的小門,也從廣亮大門換成金柱大門。倒不是馮俏不捨得錢,只是品級規矩擺在那。她和章年卿又不在這長住,日後他們離開了,孔家人是住還是不住?還有後灶的一應採辦,都是瑣碎,卻事事得辦好。
章年卿給馮俏留了八百兩,道:“不夠了給我說。”
馮俏歡天喜地收下,卻將他的錢擱置在一旁。依舊花自己的陪嫁。
章年卿見她沒有推辭就收下,覺得很高興,抱著她的腰道:“我把清竹留給你,你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儘管囑咐他去採辦。”私下裡還給清竹留了五十兩銀子。
小灶搭起來的第一件事,馮俏就不迫不及待的試手。在新鍋新灶上煮了碗油潑面,可惜章年卿不在家,馮俏做好之後也不知道給誰吃。順手賞給雲嬌和珠珠。
吃碗麵,珠珠私下問雲嬌:“小姐是不是想老爺了?”
馮承輝是陝西人,最愛吃油潑面和臊子面。
雲嬌看了眼挑著面整整發呆,食不知咽的馮俏,抿著唇笑了下,什麼都沒說。
鄉試大比一天天臨近,整個大魏上空都湧動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濟南府的氣氛也愈加低迷。誰也不知道章年卿和孟主考整日在商議什麼,眾人眼睜睜看著兩人頻繁往。
坊間甚至連今年要臨時換試題的風聲都傳出來了。
不斷有人到孔仲令那裡打聽訊息,孔仲令自己還是一頭霧水呢。哪能說出個所以然,沒好氣的把人都趕走,鬧的大家人心惶惶。
許淮也覺得很不安,捧著書在書房裡卻坐不住。
馮嵐瞥他一眼,淡淡道:“好好讀你的書,外面反了天去,也有高個頂著。與其終日惶惶不安,倒不如把章大人給你圈的經史典籍多背幾遍。如果真的是他壓著孟垣重新出題,你也虧不了。”
馮嵐讓許淮兩手準備,若還是先前那套題,諒孔仲令也不敢對他們弄虛作假。
只是……
馮嵐看著京城來的信……馮承輝突然給孔之川謀個職是什麼意思。還囑咐她對外說是她的意思。馮嵐和這位堂弟多年不聯絡,一出手就是這麼大一封厚禮。
馮嵐想不明白。
許淮一臉肅然,恭敬道:“祖母教訓的是。”
許淮的夫人許周氏,端著冰鎮綠豆湯在垂花門處等了許久。丫鬟端的手都麻了,也不敢吭一聲。書房裡很快有小廝跑過來,對許周氏說:“大少奶奶回去吧。夫人說了,現在是關鍵時候。大少爺無暇顧及兒女情長,好好讀書才是正經。大少奶奶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一番話說的客氣又不失強硬。
許周氏咬咬下唇,試圖爭取:“我就給相公送碗綠豆湯,你看,天氣這麼熱。我碾碎綠豆,熬了四個時辰,還特意兌了蜂蜜水,加了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