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轎伕為難不已,卻只能照辦。
馮俏也聽見舞獅打鼓的聲音,忽然聽下人道,章大人讓她下車說話。馮俏不明所以,下車後,一眼便看見站在僻巷的章年卿。
章年卿對她招手,馮俏小步過去。章年卿小聲道:“咱們走過去。”
馮俏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卻也沒說什麼。“恩。”
沒走幾步,章年卿主動解釋道:“喏,前面夾道歡迎的陣勢都是衝著我來的……我不想聲張,只能委屈你走幾步了。”
馮俏抿唇一笑,“不委屈。”
章年卿看著她乖巧溺人的樣,心裡一動。屈指敲她額頭,馮俏猝不及防挨個正著,哀怨的看著章年卿。
章年卿輕笑,沒說什麼,攬著她的肩頭,小心避開擁擠的人群。
章年卿馮俏身著錦衣羅緞,在百姓中間格外顯眼。官兵一看他們既不是迎接章大人的達官顯貴,也不像普通百姓。長矛一擋,攔著他們,喝道:“站住!你們幹什麼的。”
章年卿臉色未變,擋在馮俏面前。使眼色給毛竹,毛竹上前遞給官兵一塊碎銀,賠笑道:“官爺,我們少爺少奶奶剛成親不久,特地回鄉祭祖的。”
官兵看也沒看銀子一眼,警覺道:“你們家少爺姓什麼,哪家人。”
毛竹面不改色心不跳,張口便道:“姓張,弓長張,家裡是……”
“行了。”官兵見不是什麼響噹噹的大姓,催促著他們:“快走快走,別在這擋路。”
“哎哎。”毛竹點頭哈腰,連連告退。
待走遠了,馮俏吐著舌頭道:“真是……一言難盡。”在章年卿晦暗的目光下,吶吶的將尷尬改成一言難盡。
章年卿身長欣秀,後背寬闊。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有我擋在你身前,你害怕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
章年卿看著她紅潤的小嘴,張張合合……若隱若現。他忽然道:“這兩年都忘記看了,牙還疼過嗎。”
轟,馮俏臉上緋紅一片。快步走了幾步,被章年卿慢悠悠追上,“娘子,天色還早,不急回家。”
馮俏回頭瞪他一眼,咬牙切齒道:“章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恩,只欺你太甚。”
章年卿噙笑,刻意用右手去牽她,馮俏沒敢掙扎。她看了眼章年卿的手腕,順勢從兩人遮擋的衣袖裡,摸進他的手腕,感到厚厚的繃帶。心疼不已,她問:“還疼嗎。”
“疼,可疼了。”章年卿眉頭緊蹙,一臉痛楚。
他這個模樣,馮俏反倒不知該信還是不信。這些天來,章年卿一直這個樣子,一問他正事,他就開始不正經。馮俏放下他的手,嘆了口氣,剛想說什麼。被章年卿反手一握,他指著南邊道:“俏俏,這邊。”
馮俏抬頭一看,領路的小廝果然是朝南邊去了。
因章年卿是從刑部調回翰林院,以翰林院編修的名義來山東監考。章年卿在孔府過的並不安寧。往來宴請的來回路上,都成了章年卿最頭疼的事。
濟南府百姓不知從哪打聽到,京城裡來了位大官回來祭祖。五品大員,還是刑部出身。一個個拿著訟狀,當街攔轎,讓青天大老爺為他們鳴冤做主。
章年卿很尷尬。在其位謀其事,他是朝廷派下來監考的,不是欽差大臣,也不是濟南府的父母官。這些事怎麼也輪不到他來管。說句不客氣的,管了,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孔家族長看著章年卿猶豫不決的樣子,當時沒說什麼。然後沒過幾天,馮承輝給章年卿寫了封長信,以先生的身份,岳父的架子,過來人的口吻道:“切記,勿要熱血上頭,勿要意氣用事,心存仁義,善也。查明實情,稟告聖聽,勝於躬身勤懇黎民之間。”
字字句句,無不砸在章年卿心坎裡。章年卿明白馮先生的意思。馮承輝無法是想勸誡他,做好本職工作,不要逾越。他是來辦正事的,身上有皇命。不是來大鬧天宮的。
小小的汀安都有那麼一大灘渾水,跟何況堂堂濟南府。
章年卿苦笑,他不會莽撞的。他在濟南府呆的了一時,呆不了一世。就算他真的摒棄一切阻力,替百姓把案子審了,也是治標不治本。沒什麼用。
俏俏說的對,治病要治根。
一想到馮俏,章年卿心裡便火熱起來。他們新婚五天便開始趕路,一路上他也沒敢碰過她。數日來擠壓的旺火,章年卿有些坐不住。
回房時,馮俏正坐在圓凳上洗腳,手裡還拿著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