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他連唯一能制住我的陳伏都沒有了,我就更不用聽他的話了。”章年卿笑得肆意,眼中晦暗明滅,馮俏沒有注意到,其實……算了,縱然他再不濟。俏俏和青鸞,也不是他們輕易敢動的,禍不及妻兒,除非他們想結仇。
京城,譚府,長柳臺。
數位中年男子聚在長柳臺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各個神色焦灼,憂心不已。
“章年卿若不動起來,我們便陷入僵局了。”“他不動,後面的事怎麼繼續。”
李舒咬咬牙,推開書房門,大步向長柳臺走去,“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譚宗賢站在窗前,遠遠看著。李舒安撫下眾人,又折回來。他頭疼道:“章年卿怎麼是個軟硬不吃的主。看他在科舉新策上那麼熱血張揚,原以為是個忍不了世間不公的主兒。想著有陳伏在旁,事關天下黎民,知己兄弟。他總該重視幾分,卻沒想到這麼……”一時半會找不到詞,他啐道:“混蛋!好像是我們求著他一樣。”
譚宗賢淡淡看他一眼,“原本就是我們求著他。”
“闖林哥!”李舒欲言又止,表情震驚。他難過道:“你怎麼能說這樣話。”承認他們求著一個毛頭小子,李舒心如刀割。
他一路陪著李闖林過來,看著他從齊王府的一個無名小卒,到如今名震天下的譚宗賢。其中心酸艱難不提也罷,只是如今看著他束手束腳,不得施展,還得把希望盡數託在一個洋洋擺譜的小兒身上,便覺於心不忍。
譚宗賢淡淡一笑,李舒一聲闖林哥,將他的思緒拉回多年前。那時候他是個小小少年,常被父親抱在膝頭讀書,世人多抱孫不抱子,父親卻對他格外疼寵有加。
一眨眼,父親都去世十八年了。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都快兩個十年了,竟連一點眉目都沒有。
譚宗賢忍辱負重,躲在齊王麾下九年,整整九年。老天有眼,齊王繼位了。原以為齊王繼位,他的勝算會更大一些,卻沒想到,他從和景二十三年,一直等到開泰六年,掐指一算,又是七年。
前路渺渺無望,譚宗賢嘆息一聲,靠在寬大的圈椅上沉默不語。
他手無權勢時,報仇無力。他手裡有滔天權勢時,卻縛手縛腳,行不得一步。齊王如今霸著開泰帝的位子捨不得歸還,一步步籌謀如何將大魏江山一統千秋。
如此這般,譚宗賢更加不敢透漏,‘揚州瘦馬’是官養**的產物。若是齊王知道,他手上有治轄百官的利器,怎麼肯眼睜睜的看著他摧毀這條線。
如今朝堂局勢緊張,鄭太妃和宣武大將軍逼著皇上立太子,誠然,開泰帝並不願立太子,也不願將帝位歸還和景帝那一脈。卻苦於不能說出口,又不能表露的太明顯。只能暫且搪塞度日。
前有二皇子虎視眈眈,後有四皇子橫插一腳。王國舅聽到皇上要立太子的訊息,不知從哪拎出來十二歲的男孩,說是廢后皇后所出。一時朝野震驚,王皇后所出,正宮嫡子!天下最名正言順的皇太子。
更讓人心驚的是,王國舅說的還極有可能是真的。
開泰帝和譚宗賢怎麼調查,都查不出破綻。譚宗賢心知,開泰帝如今也矛盾不已,此時認下四皇子的確是個辦法,而且還是個再好不過的辦法。簡直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再貼心不過。
可這個枕頭可不好接,當下是睡舒服了。日後可是一個大隱患,去之不掉的毒瘤。
用四皇子和王國舅的勢力,暫時壓住二皇子,讓二皇子滅掉當太子的心,可行。開泰帝坐山觀虎鬥,只等二皇子和四皇子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就好。
可朝堂上就更難看了,原本齊王黨和二皇子黨已經把朝堂攪成一灘渾水。如過再攪合進來一個四皇子,朝堂上豈不是亂成一鍋粥了。
說句不好聽的,當年和景帝去世的時候,宣武大將軍、劉宗光以及禮部尚書嚴福光,內禮大太監韋九孝都在場。太后給開泰帝交過底,和景帝去世其實是一場陰謀,一場宮變。
劉宗光搞不好就是二皇子的人。
朝堂三足鼎立,譚宗賢、劉宗光、王國舅。譚宗賢自己肯定是保齊派,他是齊地出身,便是開泰帝駕崩了,他也會擁著小齊王繼位。
如此一來,朝堂上就成為涇渭分明的三大勢力。以二皇子為首的,鄭貴妃黨、宣武大將軍;四皇子為首的,王國舅、還有那個不知道什麼淵源的陶金海;以及開泰帝為首的,小齊王、譚宗賢及諸位齊地上來的人。
時局如此,也不怪鄭貴妃和王國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