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總算給了好訊息,“孩子保住了。”老大夫特地帶了年邁的老妻,老婆婆溫柔慈祥,不僅仔細問了馮俏近期月事,檢查她身體。還囑咐了好些秘事,羞的馮俏恨不得踹章年卿兩腳。
別於懷阿丘的折騰,馮俏肚子裡這胎格外的乖,雖然懷的時候驚險了些。孕期卻異常順利,連暈吐也很少。除了飯量大點,再沒有其他毛病。
伺候這胎的嬤嬤說,“三少奶奶肚子裡可能是個姐兒,閨女是孃的貼心小棉襖,奴婢當初懷我們家二丫的時候就特別輕鬆。”
章年卿聞言很高興,大手一揮道:“託嬤嬤吉言,若真是個姑娘,賞你十兩銀子。”
馮俏低頭摸了摸肚子,溫柔一笑,也有些期待。
馮俏這次懷孕,沒有請兩位母親過來。一來,兩人生阿丘有了經驗,這次章年卿也不離開。無需操勞母親們。二來,京城不太平。
馮承輝在內閣如履薄冰,立太子之事告一段落後,內閣成了譚宗賢和劉宗光的角力場,唯有馮承輝夾在中間,不上不下,十分難受。劉宗光似乎有意在五大學士和六部尚書中撬出一個空位,鬧得人人自危,無不謹慎。
孔丹依自然不便在此時離京,以免引人’小題大做‘。
自吏部開始調查鐵礦驟減的原因,邊鎮軍防和幾處礦產重地,頻頻被查。因章年卿和陶金海的親屬關係,泉州和河南被查的次數已經遠遠高於其他人。
思量再三,章年卿只寫了封信回去報喜。
這日用過午膳,章年卿陪阿丘在背百家姓,小阿丘貪玩,一點不願意讀書。和他少年天才的爹爹一點都不一樣。章年卿三歲時把《百家姓》倒背如流。阿丘眼看四歲光景,連讀都沒有正經讀一遍。
章年卿沉著臉道:“章鹿佑,今天你要背不下來前半闋,就不許吃飯。什麼時候背下來什麼時候再吃!”
“知道了,知道了。”章鹿佑滿不在意道,專注的玩著手裡的七巧板。
“章鹿佑!”章年卿撥高聲音,拍桌怒道。馮俏嚇了一跳,忙過去看。章年卿奪了阿丘的七巧板扔在一旁,臉色鐵青。小鹿佑漲紅了臉,伸長胳膊要回哭著要自己的玩具。
眼看父子大戰一觸即發,馮俏正想阻攔,章年卿一道凌厲的眼神刮過來,嚇的馮俏不敢上前一步,他盯著馮俏赤白的小腳,揚下巴,“去穿鞋。”
馮俏訕訕的縮了縮腳,生怕章年卿遷怒,連她一起罵。只好對不起兒子,自己先去穿鞋。
那邊小鹿佑已經哭了,他淚眼汪汪嚎道:“你不是我親爹,你放開我。你不是我親爹,我要去找我爹!”他手腳並用,踢打著章年卿。
章年卿不為所動,冷冰冰的重複:“背完今天的功課,你愛上哪找你親爹去哪找。”
小鹿佑怒目,淚眼汪汪的,氣勢減弱不少,自己卻一無所覺。
章年卿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目中慵散,微微冷意嘲諷。他常年浸淫官場,等閒小官都不敢與他直視,收拾個黃毛小兒自然是手到擒來。
哇嗚嗚——,小鹿佑終於受不了放聲大哭。一邊哭還便一邊奪過章年卿手裡的百家姓。委屈道:“背就背,誰不會背了。”
章年卿抬起的手又放下,想哄勸又放不下父親的架子。慈母多敗兒,馮俏已經那麼嬌慣阿丘了,他若再不立起來。這小子以後還會怕誰。
“背好了!”章鹿佑有些挑釁的把書扔在章年卿腳地下,倨傲的仰著臉。
這才多大功夫。章年卿微訝,抬起頭,被他不服氣的小模樣逗笑了。強忍笑,冷著臉問:“這就背好了?那就背來聽聽。”輕描淡寫的打壓。
小鹿佑漲紅了臉,果然被激怒了。氣沖沖的拉了把椅子過來,手腳並用爬上去,居高臨下的看著章年卿。
章年卿正坐在毯子上看他,本就是陪兒子讀書。他沒有擺架子,抱著小阿丘一起坐在地上。若不是阿丘頑劣,章年卿不也會非逼著他今日就要背出書來。怕他摔了,章年卿站起來,想抱他下來。
“不許站起來!”章鹿佑頤氣指聲道。一定要壓章年卿一頭。
“好好好。”章年卿無奈,從善如流坐下。
章鹿佑鄙睨的看他一眼,清清嗓子,傲然道:“趙田孫李周吳鄭王,馮陳楚魏蔣沈韓楊。朱秦尤許何呂施張,孔曹嚴華金魏陶姜。戚謝鄒喻柏水竇章……”隻字不差將百家姓上半闕背下來。
章年卿閉著眼睛正聆聽,忽然間阿丘停下來,問:“繼續啊。”
“啊。”小鹿佑心虛的低下頭,轉而又抬起頭,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