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貼著幸運的標籤在翰林院站穩腳跟,所有人都說章芮樊怕事跑了。說的多了,連章年卿都這麼認為了。可現在回想,父親當時說的是:他累了,他不想再賭了。
父親跑了,跑到外公的羽翼下。蓄勢待發兩年,痛宰了劉宗光一刀,或者說,宰劉宗光的工部一刀。
巧合的是,工部編外還有一人,工部都給事中嵇玉濤。
——他負責監管工部,可以直達聖聽。
齊王繼位後也沒動嵇玉濤的位子,可想而知嵇玉濤藏的有多深。
想著想著,章年卿唇邊掛起一抹諷刺的笑,嵇玉濤他這是腳踏兩隻船啊,還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啊。
馬車駛到青嬤嬤的住所時,章年卿並沒有下馬車,只讓崔大夫和趙鶴下去把人帶出來。青嬤嬤現在是他的底牌。
章年卿現在不能去和汪靄趙虎見面,更不能和他們手裡的人質見面。甚至為了保護他自己,也為了保護這些護衛。章年卿甚至不能和他們聯絡。
所以他現在想要獲取更多情報,只能撬開青嬤嬤的嘴。這是最穩妥,也是最安全的辦法。
章年卿的思路越來越越清晰,心裡漸漸有個念頭擰成一股繩。
他不走棄卒保帥這一步,他要把人留下來。把所有人都保下來!
這是他的屬下,他的人,如果一出事他就逃之夭夭。以後拿什麼服眾?
趙鶴很快把人帶過來,章年卿主動道:“讓崔大夫和青嬤嬤都上來吧。”
趙鶴點頭,對章年卿的話不打半點折扣。催促著兩人趕緊上車。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害怕,章年卿擋在馬車中間,誰敢繞過他坐進去。
“三公子,你看?”趙鶴頓時明白什麼,為難道。
章年卿二話不說跳下馬車,身姿矯健。趙鶴’嚯‘一聲,喝彩道:“三公子練過?”
“哪裡哪裡。”章年卿報赫道:“我三歲就開始拿筆桿子,還真沒學過武。只小時候在中學堂學過一點拳腳,強身健體的。”
笑話,他要會武功,當年和那些紈絝打架還用著耍陰謀詭計。幾拳霍霍死他。
說著說著,章年卿目露懷念:“儒家講究君子六藝,我在中學堂唸書的時候,每旬都有三節騎射課……後來我跟著馮先生唸書,沒想到馮先生看起了斯斯文文,騎射居然比我們中學堂的霍老師都好。”
那時候可真好啊,除了唸書什麼都不需要操心。偶爾有些鬧心,無非也就是同窗間的小打小鬧。
哪裡像現在,人心隔肚皮。
第48章
章年卿回來的時候,馮俏發現他身邊大半人都不見了。當著外人的面,馮俏沒敢多問。
章年卿微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趁馮俏安排崔大夫青嬤嬤的功夫,悄無聲息鑽進他的’書房‘。
馮俏望著緊閉的房門,疑惑的看向趙鶴:“是出什麼事了嗎?”
趙鶴不太習慣和女人靠這麼近,馮俏是女主人,他也不敢躲。只好趔著身子,一副隨時都能跳起來的樣子,他不敢直視馮俏的眼睛,低頭道:“三少奶奶安心。一切都好。”
“其他人呢?”馮俏問。
趙鶴卡殼,憋半晌憋不出一個字。
這時章年卿拉開門,卓越俊逸,他站在門口無奈的笑,道:“別為難趙鶴了。”伸手邀她進來。
馮俏不明所以,頂著趙鶴尷尬的目光,把手交到章年卿掌心。
章年卿關好門,拉著馮俏坐下,將她一雙白生生的手放在掌心裡反覆揉搓。彼此沉默,章年卿滿腹愁緒不知如何訴說,剛才他躲進書房的那一刻委實鬆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難為情。
難為情到,希望馮俏能識趣的,不要來問他什麼。什麼都不要問,一個字也不要問。
許是他以前對馮俏解語花的期待太大了,此時此刻的馮俏並沒有感受到他不想付之於口的為難。只溫柔安靜的坐在他對面,漂亮的眼睛如星辰一般,靜謐的看著他,等他傾訴。
這讓他倍感壓力。
章年卿呼吸放淺,絞盡腦汁想著說詞。
昨晚他在她身上逞盡風頭,早上帶著’將士們‘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晚上卻鎩羽而歸。實在是……掌心罩著一雙小手,手上觸感滑膩,香玉暖光。
“我……”章年卿艱難吐出一個字。
良久,良久,章年卿決定還是不對馮俏吐漏真情。——這種丟人的事,他一點不想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