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負責軍糧的,別的糧袋沒人去動,只解開他們負責的那袋子糧食煮飯,這個時代鍋還沒有發明,就是幾十號人圍著一個火堆等待,火上懸掛著一隻大陶罐,罐底早都被燻成了黑色。放眼看去,這樣的火堆也有近百個。
白棟被請到一個火堆旁,除了櫟陽令白崇外,還有一些普通計程車兵,都在摸著肚子流口水;官職最高的白崇最是不堪,還沒走近就聽到他的肚子在咕咕作響。
看到白棟,白崇連連招手:“先生快來,吃過這一頓可就要等晚飯了,可不能錯過。粥好了沒有?來啊,先給白先生盛一碗慄面粥,一路奔波,讀書人可怎麼受得了。。。。。。”
光喝粥?看著一名秦軍端了個熱氣騰騰的大碗走過來,白棟東張西望半天,也沒見到乾貨,只得作罷,接過人頭大的老陶碗低頭望去,立即看到了明晃晃的日頭和瞪著眼睛的自己。
這叫粥?這是清水吧!沒有乾貨也就罷了,弄碗清水算是怎麼回事兒?心中大怒,轉頭望向白崇,難道是欺負外來人?
走近了一看,白崇的碗中也是一樣,連糊糊都算不上,就是帶點慄黃色的水湯,這要是配上二兩狗不理包子就是美味了,幹喝誰受得了?白棟微微皺眉,事態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為嚴重,要立即採取措施才行,否則不等嬴連那老東西懲罰,自己就先要被餓死了。
“令公,我聽說兇猛的野狼如果飢餓了,就會追不上野鹿;雄健的駿馬如果飢餓了,就會跑得比笨牛還慢;賢明的君主如果飢餓了,就會變得昏聵;忠誠的臣子如果飢餓了,就會跑去別的國家。。。。。。您手下有這麼多勇猛的將士,他們如果飢餓了,您就不怕他們護不得糧、遇到敵人只能被屠殺麼?”白棟晃了下大老碗。
白崇翻了翻眼睛:“讀書人說話就喜歡彎彎繞,不夠吃就說不夠吃,偏偏要扯什麼野狼駿馬的。先生,我又不是傻子,難道會喜歡捱餓?我們沒糧了!”
“沒糧?”
白棟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一指糧隊:“這每輛車上都有十石左右的糧食吧?我算了下,糧隊怕不有四百輛糧車?整整四千石糧食啊,你告訴我沒糧,是要讓將士們守著成堆的糧食餓死?”
“那是軍糧!”
白崇搖搖頭,一口喝光了麵湯:“運糧有運糧的規矩,護糧大軍自帶口糧,被押運的軍糧卻一顆也不能動,否則立即斬首!路上遇到幾天大雨,耽擱了行程,又被魏狗數次劫殺,再延誤幾天時間,如今距離河西大營還有三天路程,自帶口糧快要用盡,現在還有面湯喝就算不錯了。”
“令公太不知變通,將士們吃不飽肚子,再遇到敵人怎麼辦?四千石軍糧難道要送給敵人才叫守軍規?”白棟都聽傻了,難道古人都是榆木腦袋麼?都快要餓暈了還守什麼軍規?”
“軍規就是軍規,老秦人少吃幾口算得了什麼?一樣的殺敵護糧!”白崇霍然起身,用力揮動著拳頭。
“殺敵護糧!殺敵護糧!”無數秦兵紛紛站起,跟著他大吼起來。
都是瘋子。白棟兩三口喝光面湯,再不多言,這些人算是沒救了。
計毒不過絕糧,好漢子也是頂不住飢餓的,當白棟開始把月亮看成好大一張蔥油餅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能藏私了,伸手摸向枕在頭下的行囊,那裡面不僅有彰顯士子身份的書簡,還有族人為他準備的乾麵餅、鹽巴,記得還有幾條烤魚,那是離開村子時,草兒流著淚塞進行囊的。
這些食物是用來最後保命的,也承載著白棟對家的思念,不到關鍵時刻萬萬不會動用,所以哪怕連續喝了兩天面水,仍然堅持著,若不是白崇太沒人性,他會把烤魚灑上鹽巴,做成鹹魚繼續儲存。這是草兒親手做的,為了這幾條烤魚,她的手指都被魚刺扎破了。
開啟行囊,白棟愣住了,雙眼開始變紅:“白崇,你個殺千刀的小人!軍糧不可擅動,莫非老子的私人財產就可以隨便掠奪了?你告訴我,我的麵餅哪裡去了,烤魚哪裡去了!還有那些鹽巴,那是白龍爺走了上百里山路,用一整擔山貨換來的,哪裡去了!”
書簡沒少,食物卻不翼而飛了,白棟殺人的心都有,一個虎躍撲出車廂,狠狠抓住車伕的後領,瘋子一樣的吼叫。
“是令公取走了,給了那些傷病的兄弟。令公說,我全軍上下感佩先生大恩,到了河西大營,必然十倍報還!”
“十倍報還?他有沒有命到河西天才知道!真是強盜啊,取了我的東西,為什麼不說?”
回頭看看糧隊中很多輛有車廂的馬車,那裡面躺的都是傷兵,他們是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