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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他答應得那麼爽利,對這一成收成想來不是十分在意。不過你我都是食不果腹之人,再不為自己計較些,吃虧可並不是什麼福氣。”巫蘅彈指撣落衣上的泥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餓肚子之時,你們便會明白,我今日所言,都是金玉之言。”

陳季止找的幾個人,在西郊守了三日。他們也是一群潦倒的草包,整日躺在草垛子上睡覺,或是柴門裡鬥雞走狗,以為陳四郎要他們盯著的,是要上門來找茬的人,完全沒留意到那山上的事。

巫蘅每忙活一日,便灰頭土臉地回去。

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像與乞兒在路邊爭過食。她最是賣力的那一個,是以相形之下,兩個侍女還稍顯乾淨一些。

這日一如既往是個大晴日,久不至雨,十天已過去一半,巫蘅難免有些心焦。

檀羽自外邊傳了一句話來,“女郎,院門外頭有一個男人,自稱巫嬈有信物帶給你。我要替你拿了來,他卻非要你親自去接。”

“是什麼人?”

彼時,巫蘅沒想過出門,著了襲素色繡蘭草綠蕪的百褶長裙,飄然的一縷淡鴉青色綃綢,柳腰如霧般綽約而美。

檀羽看怔了怔,轉瞬之後,他臉紅地轉過眼,聲音細如蚊足了,“我不知。”

“我親自去會一會。”巫蘅說完這句話,便舉步往外走去。

檀羽顧念外頭那人是個粗糙之人,擔心她重蹈覆轍,是以跟著一道去了。不為別的,這位巫小姑,是他們郎君再三叮囑了要寸步不離跟著的人,一旦她有了閃失,自己在陳郡謝氏的日子也算是到了頭了。

巫蘅走了出去。

在時隔兩世,再度見到那個男人之前,她自詡一直過得還算從容,但遇到那個男人,彷彿已經沉眠許久的噩夢驟然甦醒了過來。

那個臉色黝黑的男人,還是那麼一副壯碩的身材,白底湖藍紋的一身勁裝,舉止粗俗,眼神不定,一眼便能確認他是狡詐多端、暗藏戾氣之輩。

她怎麼可能會認錯?

前世她便是在那個男人的奴役之下受盡了苦楚,含恨而終。

劉敬!

作者有話要說: 渣夫終於登場了!

其實前面他也出現過的,你們留意到了沒有?捂嘴巴笑。

☆、再回

巫蘅咬緊了銀牙; 她怨恨而又悽迷的目光; 讓劉敬也是微愣。

他自是不明白,巫蘅何以對他不同; 用這種眼神瞪著自己。可是這個與眾不同,他心裡是歡喜的。

是了; 劉敬沒有前世的記憶; 不知道他們曾經的孽緣; 巫蘅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儘管那雙清澈美麗、如藏霧色的眼眸盛了一絲水光。

“阿姊有何話對我說?”

劉敬黝黑的臉飛快地掠過一抹奸邪; 他低著頭走上前,“桓家的聘書以下到府中,大女郎想請您過府,她略備薄酒,您好歹是巫氏門人; 當為她餞行。”

聘書都下了?

巫蘅一詫,她雖然對劉敬深恨暗結; 可是眼下卻只能問他,“那; 我的嫡姐; 她嫁的到底是桓七郎,還是桓九郎?”但是不待劉敬說話; 她又自答,“錯了,如今即便是桓九; 也只能為妾了。”

巫蘅言鋒犀利,讓劉敬一時倒不好接話。他低頭暗爽,潑辣有性格的女人,才是他鐘愛的。

“請女郎您上車。”劉敬恭敬地對她行禮,邀她前去。

巫蘅把手一招,搖頭道:“你的車我不坐。你們嫡家的我約莫是高攀不起,族姐今日上花車,我自然會去,你前腳走了,我會跟來。”

“敬諾。”劉敬皺了皺眉,但眼下他的身份無法忤逆巫蘅。

這種窩囊氣讓他心裡起了憎意:橫什麼橫,入了巫府,你照樣是我的人!劉敬垂著頭顱,唇歪向了一邊。

劉敬的馬車離去後,跟來的檀羽攢著眉梢問道:“女郎,你真的要去?”

“她這個理由很正當。”她寄人籬下,這樣的情面必須要給,她如今的住處,畢竟是巫家勻給她的,巫蘅想了想又道,“不過,我並不放心巫嬈,她即便今日飛上枝頭,也定要踩我一腳,謝郎這麼戲弄她,她也只會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所以今日之宴,不會好過。”

巫蘅將手收入淡素色的廣袖之中,她轉過身,臉色有點漠然。

檀羽低聲道:“這件事,我會稟明郎君。”

“你跟他說作甚?”巫蘅驚詫地盯著他,“你難道不知,我和你家郎君早已談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