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三言兩句打太極,江城很歡快的繼續到城西口學做紅酥糕去了,王衡見他的背影消失在府裡,鬆了口氣。
“把平晏叫過來。”
年輕人站在院子中,折下一朵小小的野菊花,燦黃的花瓣映襯著小小的蕊,靜謐中熱烈,如同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平凡的人們,活在無知而忙碌的世界。
唇角勾起一抹譏諷,她眺望遙遙遠遠的天空,目光詭譎。
韓平晏踏進院子,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天高地闊,萬里風雲。那修長高挑的人屹立在天地之間,犀利的猶如一柄直插蒼穹的劍,小小的院子根本容納不下光芒萬丈的劍鋒。
“先生。”
他不自覺彎下驕傲的脊樑。
“來了。”張培青回神,對兩人招招手,“過來坐。”
“先生有什麼話要說嗎?”
王衡腦子再笨也猜到不對勁。
但見她笑而不語,拿過石桌上的食盒,開啟,裡面是整整齊齊擺放的紅酥糕,王衡還在盒蓋開啟的瞬間問到了城西口師傅家特有的香味。
先生要請他們吃紅酥糕?
不至於吧。
正納悶的時候,又見黑臉先生把第一層的隔板端下來,將裡面的紅酥糕全都拾到食盒裡,手拿隔板,翻了個兒。
橢圓形的隔板底光溜溜,她在一側不知怎麼摸索了兩下,竟然取出一小塊下來,從取出的那一塊中抽出一卷小小的紙條。
兩人目瞪口呆!
“這是——”王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都不知道城西口師傅家的食盒還有這個功能!
先生淡定地開啟卷紙,又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滴了一滴上去,空白紙條上立即顯示出一豎排隸書小字。
“明夜子時三刻,東城門口,梁家豆腐右行觀音廟。”
將紙條遞過去,王衡趕緊接來。
“先生,您要去?”
“不。”她意味深長搖搖頭:“是我們要去。”
“啊?”
他還在疑惑,韓平晏已然明悟,微微皺眉:“現在走,風頭大。”
“就是要趁著風頭大才好走。”張培青笑的詭詐:“渾水好摸魚。”
“先生,我們要走了?去哪裡?”王衡呆滯,猶豫片刻又問:“那個江城怎麼辦?”
把一小塊兒的木頭按回去,將食盒裡的紅酥糕一個個重新擺放到隔板上,安裝回食盒,蓋上蓋子。
“江城和我們一起。”
“一起?”王衡幾乎要尖叫。
“一起。”拍拍完好如初的食盒,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他是我弟弟嘛。”
——
即將深冬,夜晚的風更加凜冽。
馬蹄踏踏,行走在安靜的昏黑的街道上,車伕無聲無息趕架,車上的人都披著厚實寬大的斗篷,看不出樣貌。
“先生,趙國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要離開?我們要到哪裡去?”
江城眼見城門越來越近,忍不住開口。
“趙國終究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這是要到韓國去。”
“韓國!”
他驚愕:“怎麼是韓國!”
斗篷中的年輕人挑起眼皮子,漫不經心:“怎麼,不應該是韓國?”
發覺自己失態,江城連忙掩飾:“不不不,當然可以,我只是因為一時聽到這個訊息驚訝罷了。”
高深笑了笑,張培青不再追問。
江城鬆了一口氣。
此時,他開始覺得不對勁。先生忽然做出這樣的舉動,按照王衡的性格一定會比他還著急地詢問,然而今天……
他偷偷看向一聲不吭的王衡,又悄悄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先生。
不對勁……
江城心中驚恐起來。
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變動。忐忑不安地壓抑住狂跳的心臟,他緊張的手心額頭全是汗水。連帶著前方未知的黑夜路,也扭曲的猶如一張猙獰的嘴,正等待他們緩緩駛進。
觀音廟。
周邊幾根雜草稀稀拉拉橫生,幾分寂寥森冷。
馬車停在門口。
觀音廟門口蜷縮著著一個破爛乞丐,見有人來,連忙起身滾過去,“幾位大爺行行好,給點賞錢吧。”
王衡皺眉剛要呵斥,便聽見先生不鹹不淡的嗓音。
“賞錢沒有,只有幾個人要走,給不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