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結在城牆下的第二梯隊也在炮火覆蓋範圍之內,為了預防火攻,按照慣例,城牆下的民房都已經被全部拆除,緊挨城牆的就是一大片開闊之地!就是這片開闊地,讓炮火的威力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也成就了湘軍第二梯隊的絕命之路!當城牆崩塌之後,在城牆下擠成密集隊形的湘軍將士根本就找不到掩蔽的死角,因而在滿天飛舞的彈片中稻草般成片倒下……
當石鎮海被兩名親兵從碎石爛泥地挖出來時,只覺眼前白花花一片,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耳朵裡也盡是嗡嗡的聲音,像有千萬只蜜蜂在往裡鑽,吵得他頭痛腦裂,根本就再聽不見別的任何聲音。
鄂州城外,蒙虎猛地站起身來,從腰間抽出指揮刀,扯著脖子厲聲吼道:“弟兄們,跟我衝啊!”
一百名先鋒隊員像一頭頭惡狼,從蒙虎身後拔地而起,端著上好刺刀的步槍開始發起衝鋒!前方的鄂州城早已經籠罩在滾滾的濃煙中,熊熊的大火燃燒著一切可以燃燒的事物,唯獨沒有人的蹤影……
蒙虎帶著一百先鋒隊不費吹灰之力就衝進了鄂州城裡,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經崩塌的城牆下,那橫七豎八躺滿一地的湘軍屍體,那焦糊的屍體、滿地的腸子碎肉,還有空氣裡濃烈的血腥味中人慾嘔。
蒙虎卻像一頭嗜血的餓狼聞到了血腥味一般,眸子裡頓時露出了一絲紅芒,厲聲道:“***湘軍跑了,弟兄們,追!把他們往圈裡趕!”
鎮字營的第三梯隊果然跑了。
遭遇如此可怕的炮擊,第一、第二梯隊已經死傷累累,十不存一,身為主將的石鎮海也雙目失明、耳朵失聰,基本失去指揮能力,這仗還怎麼打?常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那也是有前提的,當明知勝利無望的時候,再高的獎賞也將失去作用,命都沒了,要賞錢又有何用?
結果,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鎮字營殘兵一頭撞進了蒙虎事先佈置好的田袋,遭到了蒙虎團第三營、騎兵營的伏擊!還沒等蒙虎團的戰士開始衝鋒,已經徹底絕望的湘軍殘兵便紛紛繳械投降,這讓蒙虎很是鬱悶,一回刺刀也沒拼上,似乎就抖不出長沙師的威風來。
鄂州之戰,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曾國荃麾下最剽悍的虎狼之師——鎮字營一戰全軍覆沒!營官石鎮海以下七百餘人被生擒活捉,兩千餘人戰死,其中絕大部分死在炮火轟炸之下,僅有十幾名水性好計程車兵泅水逃過一劫。
蒙虎團的損失卻是微不足道。
****
訊息傳到九江,曾國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鎮字營全軍覆沒!”曾國荃瞪著吃人的眸子,死死地勒住死裡逃生的一名鎮字營什長,厲聲道,“石鎮海呢?他在哪裡?老子非要活剝了他!他這個營官是怎麼當的,三千人!三千人哪,就這樣沒了!”
“九帥,石將軍已經被長沙衛戍師活捉了。”
“這狗東西!”曾國荃狠狠地一腳踢翻面前的桌案,厲聲道,“秦漢,你給老子記住,此仇不報,老子就跟著你姓秦!傳我將令,全軍集合!”
“你想幹什麼?”曾國藩冷幽幽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然後是曾國藩精瘦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深陷下去的眼窩裡,露出一雙冷森森的眸子,“你讓全軍集合起來,是想幹什麼?”
“打長沙!”曾國荃厲聲道,“將秦漢千刀萬剮,替鎮字營死難的將士報仇!”
“打長沙?你憑什麼去打?”曾國藩一揮手,那名死裡逃生的什長頓時如釋重負,退了出去,在帳中警衛的兩名親兵也遠遠地避了開去,帥營裡就只剩下了曾氏兄弟兩人。曾國藩冷聲道,“老九,你沒經過我同意,私自派鎮字營前出鄂州就已經違反軍紀了,現在還想大肆起兵進攻長沙,你這簡直就是目無軍紀,論罪當斬!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還有沒有我這個兩江總督?”
曾國荃悶哼道:“派鎮字營進攻武漢,還不是想奪下武漢軍械製造局!這武漢軍械局控制在秦漢手裡,早晚必成禍害,晚動手不如早動手。”
“可結果呢?鎮字營全軍覆滅!”曾國藩拍著手道,“我說九弟啊,所謂謀定而後動,這是兵家常識呀,秦漢的長沙衛戍師雖然剛剛成立,可這支軍隊的軍官那都是湘楚陸軍軍官學校的學員哪,他們經過了嚴格的軍事訓練,並且大量學習了西洋的戰術理念,可不是普通的軍隊哪!對付這樣的敵人,需要百倍小心,豈能如此草率地只派一營兵力孤軍進擊呢?”
曾國荃被曾國藩說得一陣臉紅,他心裡確實小看了秦漢的長沙衛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