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是楊衛和楊老夫人的幼女楊懷婉,今年亦是十六,許給了陝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的幼子,定的是這年底成親。
自慶源帝病逝及至三月中旬,不知是不是因為又要給先帝哭靈,又要穩定京中局勢,操持政務,燕王這段時候間中會派人送些禮物給以宓,有時候只是一盆花,或是一本書,一副畫,本人卻再未出現過。
這日以宓在翻著賬本,難得的心緒有些不寧,她很無奈的想,難道這麼短時間自己就已經習慣他的出現了嗎?她自幼都不允許自己太過依賴他人外物,這種牽掛的情緒著實讓她有些不適。
以宓扔了賬本,讓半冬備了硯臺顏料,親自慢慢磨著墨,想著畫上一副畫好靜一靜心,不一會兒半秋卻入了書房,跟她稟告,道是沈家公子求見。
以宓怔了怔,自舊年九月底淨蓮寺見過一面,她便再未和沈鐸說過話……其實她倒是在外面見過他幾次,很明顯他應是有意等著自己的,只是她對他無意,便不想和他過多牽扯,因此便都特意避開了。
沒想到此次他竟然直接登門求見了。
她已被賜婚燕王,他仍這般直接的求見,會有什麼事?總不能再讓她嫁給他吧……
她想了想,便吩咐半秋道:“帶他去外院花廳候著吧,我一會兒過去。”
半秋應諾,便退下了。
沈鐸站在花廳中,看著長几上一排金燦燦的金菊,心情沒有半點因此晴朗一些,反是看得有些眼睛疼。
前世的時候,以宓並沒有被賜婚給燕王,先帝也沒有給燕王賜婚,他記憶中他死前和燕王定親的明明是魏國公府旁支韓家二爺韓謙的幼女韓三姑娘。
第34章
以宓入到花廳,便見到沈鐸蕭瑟的背影。她每見一次沈鐸,哪怕一句也沒出聲,只是看背影,也看得出他一次比一次沉寂。
哪裡還是湖州府那個嬉皮笑臉,滿嘴花腔,但卻走到哪裡都很歡騰的紈絝三公子沈鐸?
“沈公子?”
沈鐸回頭,便看見以宓正帶了些溫和又疏離的笑意看著自己,越發的光彩奪目,身上還帶了些以前從沒有的暖意和隱隱的甜蜜,只是,那不是對著自己,她對著自己時永遠都渾身包裹著揮之不去的疏離。
他只覺一股苦澀從胸口一直湧到嘴邊,吞也吞不下去。
看見她如此模樣,他就知道今日自己白來了。
他原本是想問她可是自願嫁給燕王,還是被強行賜婚,若是,若是她不是自願,他會跟她說他可以帶她離開。可根據他前世今生對她的瞭解,她若是不願意現在又怎麼會笑得如此平和安定?
可是燕王,燕王不是和魏國公府旁支的那位韓三姑娘青梅竹馬,對她一往情深,為她不惜得罪太后,拒了所有其他勳貴世家的提親嗎?也是為了她,間接的害死了她嗎?
他張了張嘴,像是從牙縫裡擠出話來道:“原本我還擔心你回到夏家不適,不過看起來你過得很好。也是,現如今你是先帝賜婚的燕王妃,夏家如何會再為難於你。”
以宓看著沈鐸,她是真的奇怪這位沈公子每次見到自己說話總是一副他們特別熟的模樣,還有他莫名其妙的各種情緒,卻偏偏還理直氣壯絲毫無違和感。
她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反問道:“沈公子,你尋我可是有事?”
這一句,他們見面時她對自己說的永遠都是這一句。
眼前的以宓,幾年前的以宓,還有前世的以宓,然後還有那總在夢中出現揮之不去的鮮紅的鮮血,沈鐸只覺腦子一陣“嗡嗡”作響,那鮮血彷彿染紅了他的雙眼,他的心一陣抽痛,一時完全不受控制的向著她走了兩步,然後伸手試圖去抓她的胳膊。
以宓皺眉,迅速往一邊側開,沈鐸的眼前寒光一閃,一柄短劍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以他的身手竟然反應不及之下未能讓開。
冰涼的觸感讓他的頭腦漸漸清醒了下來,他順著握著那柄短劍的手看過去,豁然竟是以宓身邊那個不起眼的丫鬟。
看著那丫鬟眼中的寒芒,他這才發現,這個丫鬟,並不是以宓身邊他知道的那幾個丫鬟。
“緗素,退下。”讓至一側的以宓出聲道。
緗素依令無聲退下,以宓對沈鐸冷道:“沈公子,你這是何意?”
沈鐸一直在看著緗素,聽了以宓的責問才將目光轉向以宓,他冷笑道:“夏姑娘,這個侍衛是燕王的人?他的人你都放心貼身帶在身邊了?你們幾時這般熟悉了?”
以宓向來抓得住重點,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