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大公子出去前是這麼叮囑過我。”平安引著二公子進了慕天華的書房,“前幾天大公子從一個熟人那兒得來了兩幅古字畫,好像出自一個叫鍾什麼的手筆,唉,咱也記不住名字。大公子那天一回來,就說一定要給二公子一幅呢。”
縱然平安說了這麼多,跟在後頭的二公子一聲未應。
平安也沒什麼不滿,他一直知道家裡的二公子性格冷僻,是個鮮少說話的主兒。
慕天華的書房十分整潔,高高的檀木書架散著細微的香氣,兩三個胖瘦不一的青玉花瓶立在格子架上,在深色的書卷中格外有韻味。
“就擱在書案上呢。”平安給二公子指了地方,自己則過去開啟了紙窗。屋子裡的書卷味道一加重,慕天華就會讓他開窗通風。
二公子從書案上拿起精裝好的卷軸,不留神瞥到了書案一側靜靜擱著的水墨畫。水墨畫上的女子娉婷而立,身後是排排的藥匣子。二公子收了目光,他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就在這時候,窗外刮來的風驟然大了,將這張薄宣吹落到地上。
二公子停下腳步,險些踩到了畫上的女子。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蹲下去拾起了畫,將它放回了桌案上,又找來一方鎮紙壓住了它。
平安看到畫掉了,連忙走上來,“我來撿就好了,真是勞煩二公子了。”
“無礙。”一直沒說話的二公子到底還是吐出了兩個字。
平安仔細檢查著畫,生怕上面沾了灰塵,低低嘀咕了句,“還好風不大,要是大公子知道我讓他的心上人躺在了地上,那可真糟了。”
這句話聲音雖小,卻偏偏被已經踏出書房的二公子聽見了。狹目微眯,他的嘴角不覺勾了起來,心中暗忖,原來是大哥的心上人啊。
【備註】
1、“桃花淺深處……”詩句來自元稹。
2、白蘇,味辛性溫,散寒解表,理氣寬中。不錯~這一家子,白斂,白芷,白蘇都為藥名。
☆、第10章 皇子交鋒
白瑄拎著藥箱出現在嘉和殿門前的時候,三皇子慕封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嘉和殿是皇帝的寢宮,數十根筆直的柱子高高撐起殿宇,每根柱子上都精細雕刻著九龍奪珠,活脫脫就像隨時會騰雲而起。兩個小太監打起明黃色的簾子,慕封遞給白瑄一個眼色後率先走進了殿裡。白瑄半躬著身子,一手提起衣袍,腳下跨過了高高的門檻,忐忑著跟了上去。
屋子裡原本候著的太監宮女紛紛擱下了手裡的活計,退出了屋子。白瑄行了大禮後就一直低著頭,目光不敢亂放,因為這殿裡只剩下五個人。除卻臥在床榻上的老皇帝、慕封以及他自己之外,還有太子慕安、二皇子慕聞。準確地說,除卻他自己之外,剩下四個人就是天下最有權力的四個人。而卑微的他,就要在這四個人面前使用見不得光的伎倆。
“別光站著,快給父皇把脈。”說話的是太子慕安,現在但凡皇帝不吱聲的時候,就要他主動來拿主意。
白瑄擱下專屬皇帝使用的紫檀夔龍紋藥箱,又拿出皇帝使用的明黃腕枕,恭敬地擱到了小桌上。
待到皇帝坐直了,將手搭在了腕枕上,白瑄又拿出明黃的絹帕,覆到了皇帝的腕上。整個過程裡,白瑄都跪在皇帝龍榻跟前,萬分謹慎。
號脈結束後,白瑄沒有即刻開方子,而是後退了兩步,跪在了地上,而且長伏不起。
慕安不知白瑄為何跪下,心中不安起來,“有什麼話白太醫儘管說。”
皇帝也睜開了原本閉著的眼睛,他打量著白瑄的樣子,動了動鬍鬚,“這是怎麼了?”
白瑄只覺得自己的鬢角處緩緩滑下一滴汗,他醞釀了好久後才開口道,“陛下的血咳雖成了痼疾,但是病症較輕微,平日裡是不妨事的,只要多服用補氣益血的湯藥,再注意勞逸得當即可。”
皇帝何其精明,他立刻問道,“那不平常的日子呢?”
“若是遇了風寒風熱這類疾病,會咳得很格外厲害。就像近幾日,陛下龍體微恙,咳嗽也加重許多。”白瑄伏得更深了,“陛下請容臣斗膽一言。”
“你說罷。”皇帝聽他這些囉嗦的話聽得膩煩了,早就在等他的斗膽進言。
站在一邊的慕封盯著太子慕安,嘴角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得意。
“陛下的痼疾,臣在民間也遇到過。民間的郎中會在咳疾加重時,在藥方裡摻上少許人血,晾乾後揉成藥丸,每頓服用兩顆,補氣益血效果遠勝普通的方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