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根破損倒下的圓柱上的清河伯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兵丁。
他知道戰事苦,並不是每個當兵的都英勇無比,每次大戰都有逃跑的人,他記得自己那時候逃兵最多的一次是調兵四千,最終到達戰地的也勉強夠三千人,其他的都不知去向了。
對於這些逃兵,抓到了也就抓到了,抓不到也就算了,哪有那麼多人手精力去追緝。
“逃走了多少?”他問道。
那兵丁抬起頭面色慘白。
“東路一萬。”他說道。
清河伯面色愕然,兩邊的將官更是乾脆罵出來。
“草,這叫兵丁私逃?”他們喊道。
這分明是整支軍都逃了,這是拒援。
“東路。”清河伯說道,看著那兵丁,“那其他兩路呢?”
兵丁將頭垂下。
“西路少了二萬。”他結結巴巴說道,“南路少了二萬。”
兩邊的將官們抬腳將地上的碎石踢到一邊去了。
“三路總共十萬援軍,這少了一半!”
“還援個屁啊!”
“這是來送死啊!”
是啊,所以援軍都停下來了,沒人敢按照清河伯的吩咐去襲擊金人了。
他們苦熬了十幾天等來的是這個結果,一眾將官的臉都綠了。
“這北地的官兵什麼時候成了這等懦夫了?”
清河伯神情平靜,還笑了笑。
“不,那些人不是懦夫。”他說道,“只是另有軍令聽從罷了。”
另有?
其他將官們頓時反應過來。
“成國公!”
沒錯能令北地官兵這般膽大的,只有成國公。
“真是惱恨!”
“成國公這是要置我們與死地!”
“太惡毒了!”
他們憤怒的喊道,但有將官忍不住提醒大家小聲點,免得訊息傳開。
如今將士們在金人圍困中依舊鬥志昂揚,很大原因是因為有援軍即將到來。
如果讓他們知道援軍少了一半,只怕士氣要大跌。
“還有肅寧關的援軍呢。”一個將官說道。
“別忘了肅寧關也有成國公的親信。”其他將官氣惱的說道。
這自然指的是青山軍。
“那也才不到一萬人。”那將官說道,“餘下的都是咱們的人馬,算下來也有五萬。”
如果這樣的話,安排籌劃得當也能戰一戰了。
眾將官的神情稍緩,但下一刻有人再次沉臉。
“不對啊,肅寧關的駐軍這時候也該到了。”他說道,看向哨兵,“可有見到?”
哨兵抬起頭面色慘白的搖了搖。
一個不好的念頭冒出。
眾將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清河伯也微微色變。
……
大路上密密麻麻似乎無盡頭的兵馬正在疾馳。
也不能說是疾馳,大旗開道,其後中軍護衛,然後便是騎兵,之後緊隨一輛輛輜重車。
與其他兵馬行軍不同,這裡的輜重車位於前方,似乎裝滿了物資,在路上壓出一道道深印。
再然後便是步行小跑的兵士,隊甲旗幟,井然有序,每一步抬腳落腳都整齊劃一,一眼望去森然強悍。
而在後邊的兵馬,雖然是一般的排列的行進方式,但看起來總是缺少點氣勢,或者是因為輜重車少一些,或者是因為兵馬行進的不夠整齊,但總體來說,在前方佇列的帶引下,兵士們一個個氣勢不弱,頂盔披甲腳步也未曾懶散放慢。
幾匹兵馬從後方疾馳而來,看到馬上人的穿著打扮,行走的兵丁忍不住側目,看著自己的將官直向前方飄蕩著青山軍大旗的所在。
“趙小姐!”
“趙小姐!停下!”
幾個將官紛紛喊道,聲音急促,面色微沉。
趙汗青沒有勒馬,夏勇楊景等人也看向他們。
“行軍途中不能隨意停下。”她說道。
還隨意!
“趙小姐,這方向不對啊。”一個將官啞聲說道。
“對啊,我們不是要去蒲陰嗎?”另一個將官跟著急道,“這怎麼往南走了?”
趙汗青看著他們。
“不去蒲陰啊。”她說道,“是要南下。”
幾個將官瞪大眼。
“為什麼?”他們齊聲問道,“伯爺火牌調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