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
☆、徘徊
縮坐在牆角的小姑娘; 本來雙手抱著膝的,看到他的那一刻兩隻手猛然藏到身後,一幅幹了壞事妄想逃過大人法眼的天真。
同靠一根柱子; 趙穆坐在她身側,兩根手指慢慢走過去; 從她的胳膊再到那緊攥的小拳頭,忽而一挑,挑出兩枚耳墜丟在地上,笑著叫了一句:“舅母?”
陸敏覺得這像句調侃,但他又叫的極認真; 好像他是同意她嫁給竇師良遙一般。陸敏暗暗覺得自己賭對了,趙穆雖拿她當條小貓來玩,對於誓言倒是認真的。
她正色道:“我們還未行婚禮,你就不能叫我作舅母,若你想叫; 等我和竇師良成了親,再叫也不遲。”
趙穆臉色一點點變陰:“你當初要我放你走的時候,可沒說你轉身就會嫁給竇師良!”
他忽而站起來,一腳將那兩枚玉髓踩成了粉瀣。
趙程織羅網套的時候,敬帝拿劍相逼的時候他都從容以對; 此刻才真的惱怒,背朝著陸敏不想叫她看見自己越發難看的臉色,咬牙切齒,卻還竭力裝著輕鬆的聲調:“今夜已過子時; 咱們是出不了宮了,我瞧陸後似乎還很忙,也顧不及你。
你是打算在這蓬萊殿窩上一夜,等明日出宮,還是繼續跟著我?”
蓬萊殿是聚宴之處,此時人已全部走完,陸敏當然不敢一個人在裡面呆上一夜。若要回清寧殿,三更半夜的,皇宮裡也不是亂行亂串的地方,沒有宮婢帶著,她一個人只怕也會迷路。
方才幾位皇子狗扯狗的時候,陸敏記得陸輕歌曾短暫離開過,不一會兒,殿外便傳來笛音,恰是那首《月下海棠》。三年前她安排賢宜公主吹奏那首曲子,是想把敬帝引到蕭氏所住的薔蘼殿去,好能把蕭氏和弟弟蕭焱二人捉姦當場。
今天她安排人再奏這首曲子,而且據聲而斷,似乎又是薔蘼殿的方向。
陸敏暗猜今夜陸輕歌是在薔蘼殿設了局,要誘敬帝前去,這輩子她應該是要直接殺敬帝。
既陸輕歌要辦這樣大的事情,陸敏幫不得她,當然也不想給她添亂。
她是跟著趙穆入宮的,倒不如繼續跟著趙穆的好,想到這裡,陸敏乖乖站了起來,如今成了未過門的舅母,自然不好跟他太親熱,跟在他身後,是意欲做他的小尾巴兒了。
出了蓬萊殿,關上兩扇厚沉沉的大門,夜明珠的光華攝去,夜空中唯掛著一勾細細的上弦月。
趙穆走在前面,肩膀平實,背影高瘦,一隻手一直往後伸著,伸了許久見陸敏不肯伸手,忽而止步,陸敏本在望天上的月亮,未注意到他,竟直直撞到他的背上。
“小麻姑,我只要我的妻子,你又何必整個人都撲上來!”趙穆半開玩笑,順勢拉過陸敏的右手。
他的手依舊冰涼,掌心還纏著白帕,握過她的扣手扣緊,果真就像,那隻手才是他的妻子一般。
陸敏白了他一眼,暗道若自己是隻壁虎,斷肢還能生得出來多好,那樣的話,她會立即截掉這隻手,送給趙穆。
否則,他每每一說妻子,她便要想起那又醜又腫,一整個下午叫她生不如死的物什來。
出了蓬萊殿便是太液池,月光下的太液池波光轔轔,清澈無垠,一輪明月照映其中,半夜的涼風拂面,吹的陸敏遍身清涼。
皇子們成年之後,都會出宮劈府建衙,但皇宮裡屬於他們的宮殿依舊會留著,以防皇子們夜裡留宿時使用。
明德殿是趙穆在宮裡的寢殿,但他並不往明德殿去,而是往反方向的皇子殿方向。
經過薔蘼殿時,趙穆忽而止步,問道:“麻姑,想不想往那一處去走一走?”
這薔蘼殿四周植滿薔薇,是廢妃蕭氏入宮後的居所,如今正值薔薇花開,遠遠聞之,已是一股薔薇花的清甜之香。
但這座宮殿於陸敏來說,卻是個噩夢。因為上輩子趙穆登基之後,改其名為徘徊殿,將她關在裡面,整整關了十年。
陸敏一把掙開趙穆的手,退後兩步問道:“趙穆,你什麼意思?”
趙穆道:“今夜咱們還有一夜的時間,不如先遊一遊故地,看看陸輕歌要在薔蘼殿設個什麼樣的局,又想做些什麼事,如何?”
陸敏繼續往後退著。重生回來之後,睜開眼晴發的第一個誓言,就是此生再也不踏入徘徊殿的大門一步,十年幽禁,她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
月光下他的身影看起來高大無比,黯淡的面容叫陸敏想起前世,他穿著僧衣站在床頭,冷冷看著她寫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