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生過目,方秉生欣然同意。老闆開啟後門讓方秉生進去院子喝茶,這四合院很小,從前店看過去,一目瞭然,巴掌大的院子,晾曬著衣服什麼的,不過院子中心被店主還額外放了一塊奇石,這品味的代價就是院子好像被這塊石頭塞滿了。
店主招呼夥計去拿東西,方秉生就站在院子裡看那奇石上的刻字。保鏢們仍然沒有進來,因為實際上方秉生離他們只有十五步距離,從店面門口就可以一眼看穿整個小院子。一會功夫,店主就招呼著一個年輕人抱著毛筆和硯臺出來了,也不進店了,就放在奇石前的地上,讓方秉生賞玩。
“小袁,去把矮几拿出來,功夫茶茶具也拿出來。”店主看起來份外高興,對方秉生笑道:“沒想到在這個縣城裡,這個洋教漫天飛的時代裡,還能得見您這種儒學才子,唉!”“沒法,時代不同了嗎!不過儒學不會消亡啊!”方秉生手裡把玩著一方端硯,微笑起來。
那年輕人把矮几拿出來,放在二人面前,店主熱淚盈眶敲著那茶几道:“自從一年前我的私塾倒閉之後,我就沒想到還有機會請個儒生喝茶談論詩詞歌賦,老年間這叫做儒士風流,現在都成了老土玩意了。”方秉生微笑起來,正要說話安慰,這時老店主卻扭頭大罵起來:“小袁,我讓你拿板凳和茶葉茶具,東西呢?你跑你自己屋裡幹嘛去了?”
方秉生抬頭看到那個年輕的店員低著頭,拿著一塊布匆匆走來。老店主扭頭抱歉道:“這小孩剛招募的,腦子有點不好用,經常發呆……”方秉生點了點頭,看著那年輕人繞過自己和店主,走到二人身後,咚的一聲關上了前店的後門,還插上了門閂。老店主暴跳如雷,抄起手邊的一根棍子叫道:“你關門幹嘛?你腦子在想什麼?”
而十秒後,猛然看到店裡後門被關的幾個保鏢有點愣了,一個人提著槍走進了店裡,叫道:“方先生,您沒事吧?”話音未落,門後猛地響起方秉生的一聲慘叫,他在大叫:“救命!”
保鏢愣了足足十秒鐘,確認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猛地去推門,卻哪裡推得開?!退後一步後,他重重的踹在門上,還是踹不開,他扭頭朝著外邊目瞪口呆的兄弟們大叫起來:“都進來啊!方先生出事了!”
門後面,年輕人莫名其妙的插上了後門,接著一抬手握住了老闆怒不可遏打來的木棍,一抽就從老人手裡奪了過來扔在了地上,老店主受不了這猛地一抽之力;哎哎呀呀的慢慢坐倒在地上。接著,年輕人抖開右手的布包,方秉生和老店主都驚呆了,裡面竟然是一把刀子!“狗秘書,納命來!”那年輕人大吼一聲,持刀就對著方秉生捅了過去。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席勝魔他們槍下逃生的龍王徒弟袁嗣會!眼看大師兄被擊斃、二師兄被活捉,袁嗣會還算有點腦子,哪裡還敢回那個山洞,竟然朝相反方向,一溜煙的竄進了縣城。被嚇壞了,後來還反應過來刀槍不入是假的,那還跟著龍王混什麼?袁嗣會竟然就在縣城裡面找起了工作。
他跟著龍王吃得很好,身體健壯,年紀又輕,還是本地人,找個工作很容易,這個文具店的老頭就僱傭了他當店員,提供食宿,一個月兩塊大洋工資。他身為一個意圖謀殺牧師、持械拒捕的重犯,竟然優哉遊哉的在各路人馬鼻子底下打起工來了,因為不識字,城門口貼著他的通緝告示他自己都沒認出是自己來。
因為劉國建就怕他和龍王高要勤在選舉期間被逮住,萬一真是邪教豈不是打了自己臉嗎?所以劉國建把兩人的通緝頭像往歪了畫,根本就不像,誰也別想憑頭像逮住袁嗣會。劉國建希望這些邪教趕緊滾得遠遠的,不是已經被擊斃一個人了嗎?邪教起碼也要懂坐火車可以很快捷的遷徙吧?而且你們還有錢!識相的趕緊離開龍川吧,只要不在我的地界上,隨便你去佛岡、去潮州、去惠州或者去贛州禍害!
結果這便宜了袁嗣會,他雖然被通緝,但竟然成了龍川縣城的隱形人。然而他僅僅在文具店這裡做了幾天的工,就難以置信的碰到了殺父滅門的大仇敵方秉生。方秉生當年作為鐵路公司的先鋒可是無數次的直接面對刁民大罵過的,誰不認識他那張戴著西洋眼鏡、黑瘦邪惡暴戾的臉呢?
面對殺父滅門的仇敵,袁嗣會強忍著渾身的顫抖,沒有按老闆的吩咐去屋裡拿出茶葉什麼的來,相反他跑進自己過夜的柴房,從床底下抽出自己的刀子來,閂上房門,把那些保鏢爪牙關在門外,轉身就捅向方秉生。
方秉生哪裡能料到在一個陌生的院子裡,一個完全陌生的年輕人會突然拿刀捅自己?看著刀光和那猙獰的臉,方秉生張著嘴倉皇后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