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髮,皇帝把阿寶交給蓁蓁抱,蓁蓁掀開襁褓的一角,把女兒的頭露了出來。她和胤禛一樣,頭髮又黑又密,髮梢那微微打卷,都是隨了蓁蓁的阿爺。
皇帝拿起剃刀極小心地從她頭上割下一縷頭髮絲,蓁蓁拿手在下面託著,髮絲一落進掌心她轉身就交給了秋華。秋華把這縷胎髮給梳理整齊了,小心翼翼地塞進了一隻繡著萱草的荷包裡。
皇帝好奇地多看了她一眼。“朕看別人都是拿去做筆的,你怎麼倒收起來了。”
蓁蓁道:“這是她身上落下的第一縷頭髮,是她降生到人世間的象徵,臣妾自然要為她好好收著。做胎髮筆本來也就圖個形式,用不了幾根頭髮,皇上再割一截就是了。”
皇帝無奈地笑了笑,又割下了一小段。顧問行接過用一宣紙包好,交給梁九功送去內務府造辦處。
滿月禮的第二步是佩璋。玉能辟邪,這一步通常都是請一位全福太太來做的,蓁蓁看著皇帝忍不住就笑了。
“臣妾原本是請了裕王妃來給阿寶佩璋的,不想今兒這事倒是要由皇上做了。”
皇帝道:“這裕王妃的福能比得上朕麼,自然是朕來給咱們阿寶佩璋的好。”
“是是,您說的都是。”
顧問行捧上一隻錦盒,裡頭收著的就是菩薩頂的喇嘛方丈先前所贈的七寶佛珠,皇帝先前非讓蓁蓁取出來送去內務府懸了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在上頭。他輕輕地拿起佛珠放到女兒的身上,也不知是不是父女連心,阿寶在睡夢中動了動,左手突然一把攥住了珠串。
皇帝一見欣喜地說:“拿紙筆來。”
顧問行此時奉上早已準備好的灑金紙和硃砂筆,皇帝提筆在紙上一氣呵成寫下兩個大字:菩提。
蓁蓁捱到皇帝身邊,隨著皇帝筆勢一收輕輕唸了出來:“菩提?”
“嗯。”皇帝擱下筆,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她是在五臺山腳下坐得胎,於佛有緣,大師又贈她七寶佛珠護身,七寶既七菩提。故朕賜她名菩提。”
蓁蓁簡直要對皇帝的取名本事絕望了,她好好一個閨女竟然叫菩提,老氣橫秋,一點都不好聽。她撅了撅嘴道:“伽羅不好麼?菩提心者,如黑沉香,伽羅既是那黑沉香。”
皇帝一聽就搖頭,“不好不好,那隋文帝的文獻皇后閨名不就叫伽羅,隋朝可是二世就亡。”
蓁蓁一聽就笑了,“臣妾到覺得這名字極好。想那隋文帝是在年少落難之時發誓同文獻皇后之間無異生之子,他堂堂帝王明明可以坐擁三宮六院,卻一輩子做到了對髮妻的承諾。文獻皇后生前夫君敬重子孫孝順,可不是絕好的命?再說我大清可早就不是二世了,太子純孝又不是那荒淫暴虐的隋煬帝,皇上又有何懼?”
“不好不好,還是菩提好,朕的小菩提子。”
皇帝把女兒摟懷裡,低下頭拿他的大臉去貼她的小臉。蓁蓁無奈地在旁翻了個白眼。
皇帝是一點沒瞧見蓁蓁的嫌棄臉,阿寶此時剛好醒了,滴溜滾圓的黑眼珠一眨一眨地瞧著皇帝。皇帝高興地抱著她大步流星地往西次間裡去。
“朕的小菩提子,來瞧瞧,皇阿瑪都給你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
蓁蓁跟進屋,一瞧見桌上擺著的那顆碗口大的東珠就只覺狠狠地被震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撇頭看向顧問行。顧問行尷尬地回了個笑容給她。
可不是震撼呢,海拉遜可是把內務府的庫房從頭到尾足足掏了八遍才讓某萬歲爺滿意的!
蓁蓁無奈地扶額——真是蠢爹。
蠢爹哄女兒一直哄到夜半才方休,蓁蓁見著這令人驚奇的場景也實在不忍心和皇帝提起送寶兒去寧壽宮太后膝下的事,遂先忍在心裡只待來日再說。
······
皇帝之前的雨露均霑到了康熙二十二年年底算是獲了個大豐收,這一年裡一進六月後內務府就沒歇過。除了皇貴妃夭折的那一個女兒外,宜妃和德妃各生了一兒一女,貴妃和郭貴人也是臨盆之日要近了。
當宮裡飄起第一片雪花的時候,長春宮的貴妃終於平安生下一子。雖然皇帝如今已有十位皇子,這新生的小阿哥不過是其中一個,但他生母高貴僅次於太子,所以慈寧宮和寧壽宮按例所給的賞賜比之前任何一位嬪妃生子都要多,貴妃的孃家鈕祜祿氏的國公府裡京城親貴送來的賀禮更是絡繹不絕,幾乎都要將門檻踩壞了。皇帝平素不喜鋪張,小皇子洗三這一日卻也難得允了長春宮大擺喜筵,宮裡貴人以上都一一前往道賀,連外命婦們都來了好幾位。
蓁蓁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