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太小,跑堂的夥計也沒有,老闆親自上前招呼。
羅士信笑著要了壺酒,隨便點了幾個小菜,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酒館地理位置極差,生意卻不錯,十餘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閒聊。他在易州幾乎人盡皆知,但定州卻沒有幾個認識他的真容,也沒有引起轟動,店裡的客人大多都因為多了一人而瞄上一兩眼也就過了。
酒菜上的很快,羅士信找著靠窗的位子自斟自飲。
這裡的千日醉與平常喝的不大一樣,味道多了份辛辣,有點點的苦澀,但這種苦澀並不影響口感,不免問道:“店家,你這千日醉與我在長安喝的不大一樣。”
店家客氣的回道:“客官一看就是好酒之人,你們喝的千日醉經過那些大酒館特別加工,去掉了原本特有的味道。本店的千日醉十足的原汁原味,自家釀製,味道確實不同。”
羅士信點頭道:“難怪別有味道。”他望著稀疏的街道,突然目光一凝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年歲在二十五六之間,方面大耳,鼻正樑高,輪廓有種充滿男兒氣概的強悍味道,因長期曝曬的黝黑面板閃耀著健康的亮光,他一身灰色舊布袍,已微有破爛,可掩不住那一身的英武氣概。
布袍男子腳步輕快,移動迅捷,但行動起來卻毫不見趕路姿態,好似平常行走。
“他是誰,到底在哪見過?”
布袍男子六識敏銳,竟發現了羅士信這道視線的存在,目光隨之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對瞳孔忍不住的一縮,本能的偏離了視線,故作不認識的繼續走著。
他裝的極像,但那細微的舉措,依然沒有瞞過六識更加出色的羅士信。
“喂,那邊趕路的兄弟!過來喝一杯!”
羅士信熱情的發出了邀請。
布袍男子停下了腳步,左右瞧了瞧,指著自己道:“兄臺可是叫我?”
羅士信欣然點頭道:“就是你,我認得你,過來喝一杯?”其實他想不起來哪裡見過,但在意識海里隱約的覺得這個布袍男子給了他不小的映象。
布袍男子笑道:“兄臺定是認錯人了,你我素未謀面,怎會認得。我有要事,不敢討擾,謝兄臺好意。”
“這麼不給面子,那我們可要比比腳程了。”羅士信起身欲追。
布袍男子面上遊移不定,想了想點頭道:“我喝就是了。”
他不再遲疑,走進了酒館在羅士信面前坐了下來。
“羅將軍,你我並無深仇大恨,當日對立實數立場不同,何必趕盡殺絕?”布袍男子根本無心喝酒,一坐下來便低聲說道。
羅士信怔了怔,恍然大悟,點頭道:“我記起來了,你就是劉黑闥麾下的將軍,當初是你在洺水城下救出了讓石灰迷眼的漢東軍。”因為只有遠遠的一面之緣,所以他想不起來,但是布袍男子當初給他的映象又很深刻,在腦海裡又有他的存在。
布袍男子這才發覺上當,苦笑道:“實在想不到多日不見,將軍不但威名更勝,心思也變得如此細膩。我算是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羅士信白眼道:“我就是看著你眼熟,想請你喝杯酒。你不願意來,就逼著你來,想哪去了,殺你剮你有什麼意思?劉黑闥已經死了,朝廷也表示對於漢東軍的舊部既往不咎,你怕什麼。”
布袍男子苦笑:“不是誰都有將軍這樣的胸襟的,我讓羅藝受了奇恥大辱,他又怎會放過我?”
羅士信大感興趣,讓羅藝受辱,那不是同一陣營的戰友,忙問道:“還不知道你是誰呢,說說怎麼讓羅藝那老傢伙受辱了?”
布袍男子道:“我叫蘇定方!”
第六十章 打臉與踩臉
布袍男子這一說出他的大名,羅士信整個人都有種傻眼的感覺。
蘇定方,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如晴空裡的一道疾雷劈在他的腦袋上,給他帶來了無比的震撼。
蘇定方一個在演義裡極度醜化的大反派,一個在歷史上威名赫赫外戰將軍。徵東(突)厥蘇定方是第一個攻破頡利可汗的牙帳,隨之滅西突厥,平定思結闕、疏勒、朱俱波、蔥嶺四國威震天下,其後又討平百濟,大破高句麗,南鎮吐蕃,縱橫萬里,所向披靡,都是他統帥三軍的傑作。
在唐朝璀璨的將星中,蘇定方取得的成就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的對外戰績有他那般出色。
眼前這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蘇定方,那是堪比衛青霍去病甚至更加出眾的外戰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