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已換至左手,右手精準地向他的手腕鉗來。
“唔——”自手腕灌入手臂的酥麻感令楊川一聲低吟。
他定睛愕然——對方竟只以拇指食指掐著他的手腕,手法之輕似乎全未用力,他卻完全動彈不得。
這隻手也太白皙了點兒。
——這個念頭在楊川腦海裡一劃而過,下一剎,他驚覺這是什麼招式:“千斤指?!”
楊川驀地抬頭與他對視,落入視線的卻是一塊將整張臉都遮住的銀色面具。
千斤指下出行屍——這是江湖上的老話。指的是一旦被千斤指擒拿,對方再將內力逼入,內力貫穿被擒者全身,一身的功夫就全都廢了。對於行走江湖的人來說,武功盡廢后無異於行屍走肉,千斤指的狠厲自然令人生畏。
想在千斤指下保住功夫,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對方根本沒想廢其武功,二是……
楊川是個當斷則斷的人,剎那間,他疾步後退。手臂脫臼發出咔嗒一響,緊接著皮肉在扯拽中掀起劇痛——假如那戴面具的人仍不鬆手,他下一瞬就會皮肉盡撕,但會如壁虎斷尾般獲得逃生之機。
對方顯未料到他會這麼快就拿定這樣狠的主意,面具之下一雙明亮的雙眸一震,手指驀然鬆開。
楊川在巨大的慣性中向後跌去,被門檻一絆,直挺挺後仰栽倒。
手臂脫臼帶來的劇痛令他吸氣連連,衝腦的涼氣有令他眼前暈眩。暈眩中,戴著銀面具的人一步步走向他,他恍惚地努力去記對方的特徵,但在看不見臉的情況下實在很難記住什麼,只覺得他削瘦得太過。
他在他面前停住腳,手中利劍抵在他頜下:“行走江湖不好麼?為什麼要捐官進錦衣衛。”
是個清澈儒雅的聲音,但是冷漠得像冰。
楊川深緩一息,剋制住了些許疼痛:“懲治汙吏,肅清朝堂。”
面具下的那雙眸子輕輕一顫,接著又更加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好像在判斷這話的虛實。
片刻後,他頸間一鬆。
“留你條狗命。”對方回劍入鞘,沒再多看他一眼,提步走出了木門。
楊川又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捂著胳膊終於撐身起來,看到掌櫃父子倆正瑟縮著探頭往外看。
“沒事了。”楊川舒氣道,他左手費力地探進衣襟,摸了幾塊碎銀出來,“我那幾個不爭氣的手下欠的,還有我今天的酒錢。”他信手將銀子扔向木質櫃檯,銀子在臺面上撞得彈了兩彈又落到地上。
父子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再看向門口時,門口已尋不到人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午十點左右還有一更哦,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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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殺返(二)
脫臼這種小傷,對於行走江湖的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楊川連醫館都沒去,在無人的街巷裡咬著牙,咔嚓把胳膊接回,然後就若無其事地提著繡春刀往北鎮撫司去。
北鎮撫司中,幾個楊川手底下的百戶心裡頭正犯嘀咕。他們知道今兒楊大人來輪值之前會先去那家酒館把自己欠的錢給結了,覺得今晚這夜值一定不好當。
於是楊川走進鎮撫司大堂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圍著桌子竊竊私語。他乾咳一聲,幾人立刻站直了,抱拳:“大人。”
楊川踱著步子,途經一方矮櫃,隨手將繡春刀往上一放:“行了,賒賬的事到此為止。但若再有下次,就給我滾。”
“……”幾人一陣沉默,片刻後互相看看,其中一個說,“那個……曾大人來了。”
“在哪兒?”楊川不禁挑眉。手下無聲地指了指後堂的方向,大致是楊川日常辦公所用的書房的位置。
曾培今年二十六了,比楊川長上兩歲。不過兩個人同為千戶,平常打交道的時候多,性子又投緣,就稱兄道弟的誰也不見外。
眼下曾培就正毫不客氣地跨坐在楊川書房裡的案面上,腆著微胖的肚子隨手翻看楊川放在桌上未收的卷宗,結果越看越氣。
曾培心道,這小子查這魔頭的案子,查得還真認真啊?
把他的話全當耳旁風了!
於是他餘光睃見楊川進來的時候,手裡的冊子啪地一合:“你過來!”
“……”楊川走過去,瞟了眼那本冊子沒說話。曾培道:“我跟沒跟你說,這事兒敷衍敷衍就得了!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