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好鬥的血氣方剛壯年郎,拼命扭打在一起,沒有太多花招,卻拳拳到肉,動用手腳牙齒,打得很原始,卻很血腥。
李演武的刀刃已經卷曲,縱使他體力驚人,經過這大半天的廝殺,整個人也是累得手臂都抬不起來。
城頭的將士屍體根本來不及抬下去,慢慢便堆積起來,頭頂羽箭呼嘯落下,鐸鐸鐸釘在大盾之上,而一些躲閃不及的民夫則不斷中箭倒地,戰鬥才打響了大半天,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方臘那邊是想速戰速決,用人命將杭州推倒,而杭州這邊經過了讓人生畏的傷亡之後,將士們也慢慢進入到了忘死的狀態之中。
同伴的屍體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們,縱使朝廷大軍很快便會抵達,但在朝廷大軍沒有抵達之前,他們的頭上永遠懸著一柄刀,不知何時就會帶走他們的小命。
只有死亡,才能夠讓人幡然醒悟,這是個亙古不變的道理,而他們領悟到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喪失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噗噗噗!”
箭簇入肉的聲音不斷傳來,城頭的盾手終於在羽箭的壓制下,被開啟了一個缺口!
一名方臘軍的高手如野猿般躍上城頭,這個使一對鐵蒺藜骨朵兒的猛將,甫一上來便大殺四方,守軍們被打得措手不及,竟然無人能擋!
缺口越來越大,城頭陷入混戰,弓手也不敢隨意發箭,只有一些神射手,才能夠捉住時機,精準萬分地射殺一兩個敵人!
李演武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然躍入戰團,將那孔武生猛的方臘渠帥接了下來,二人於混亂之中瘋狂廝殺,看似精瘦的李演武爆發出讓人驚駭的彪悍和勇武,兩人徹底放棄了防禦,幾乎是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打法!
“弟兄們!將他們殺光!”或許是受到李演武的激勵,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守軍們紛紛登上城頭,也不求招式,只是橫刀格擋,盾手衝鋒而上,竟硬生生將敵人全部推下了城頭!
劫後餘生的軍士紛紛喘著粗氣,卻沒有再多的時間給他們休息,盾手將缺口補上,而後又迎來了新一波的衝擊!
人們早已預想這這場戰爭勢必殘酷血腥,親臨其境才發現,這種殘酷血腥已經超越了他們的承載能力!
李演武從那名早已血肉模糊的猛將身上爬起來,用盡全力將手中斷了一截的直刀,插入了對方的胸膛,而後抓起對方的鐵蒺藜骨朵兒,高舉起來,振臂高呼:“死守!”
“虎!”
守軍齊聲回應,聲音震懾著血色的城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李演武卻看到身後的杭州城,升騰起一處處濃煙,這些濃煙柱如同一條條拔地而起的黑龍,彷彿下一刻就要將整座杭州城付之一炬!
李演武面色大變,死死捏著手中的鐵蒺藜骨朵兒,紛紛罵道:“該死!”
作為軍中實權校尉,李演武有資格參加每一次的戰前軍議,對杭州城的內外部署也瞭然於心,那滾滾黑煙冒起之地,可不正是焱勇軍囤積糧草的幾處大營麼!
看著這些等同於生命的糧草被燒,李演武的心中冒出一個千刀萬剮的名字來!
第九十六章 風雪,鐵甲,棋局(4)
軍事上有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充分說明了糧草乃是軍隊的命脈之一,如果讓宋知晉作為方臘軍的內應,突襲燒掉糧草,引發內亂,趁機偷開城門,確實是萬無一失的極佳策略。
可如今的宋知晉如那牆頭狗尾草,還在左右搖擺,又怎會去燒杭州焱勇軍的糧草大營?
在這件事上,非但李演武,其他人也都誤會了宋知晉,這些時刻警惕著,提防著宋知晉叛變的人,此時恨不得馬上將宋知晉殺之以後快!
全城都在慌亂奔走,或在城頭賣命,或在城中運送物資,連流民都紛紛自發組織起來,將一些民宅拆除,將材料全部送到城門這邊來,加固城防。
而焱勇軍大營幾乎傾巢而出,想要撲滅糧草營的大火,斥候和官府的捕快們全部都被派了出去,追殺那些燒糧草的內亂分子。
然而有一個人,卻很悠閒地待在臨時的軍帳之中,皺著眉頭看著案桌上的情報,那便是蘇牧。
早在方臘還沒有在青溪起事之前,他就進入商界,開始為這場戰鬥做謀劃,從將家族生意北遷,到暗中替劉維民囤積糧草,到拉攏招募七寸館以及諸多武林人士,到組建錦鯉營,再到各種軍械軍糧的改造和研發。
所有的一切都在默默發生著該有的作用,雖然沒有人會將之歸功到蘇牧的頭上,但蘇牧確實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