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一年之後,北流又被淤積堵塞,再度決口。
為了挽河東流,元佑八年又發動極大的人力財力,可也持續不了幾年,到了元符二年又決堤了,黃河的主流仍舊走了北流故道。
歷數大焱的朝代,從太祖朝開始,便是與黃河爭搶人命的奮鬥史,但人力有時窮,終究無法勝過天地,這一次黃河決堤,河水甚至已經沖刷到了大名府境內。
即便在後世,治理黃河仍舊是一項極為艱鉅的民生大工程,蘇牧對此自然是有所瞭解。
但在水利方面他終究只是一知半解,又不是專家,再者,以大焱如今的工業水平和國力,想要治理黃河實在是難於登天。
可這麼多年來,無論效果如何,大焱朝廷總能找到治標不治本卻又能夠解一時之危困的法子,所以說治河的人才總該是有的。
蘇牧雖然不懂治河,卻懂得“治人”,在他看來,大焱在治理河患方面已經做到了那個時代的極致,受限於科技水平,能夠達到這些的效果也算是不錯。
而這一次雖說有北伐軍抽空國力的原因,但也不至於數百萬老百姓流離失所,這裡頭除了天災,肯定還有人禍!
北伐軍已經停頓下來,如果趙劼還信得過他蘇牧,還敢用他蘇牧,那麼蘇牧也樂於在這場災難之中出一把力,儘可能提拔一些水利人才,讓那些昏庸無能之輩滾下臺去,使得治河賑災變得更加的迅速而有力。
無論是為了自己心裡好受一些,亦或是要補償這些因為戰爭而錯失了賑濟的老百姓,蘇牧都應該去做一些努力。
當然了,直到目前為止,這些都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趙劼對他的態度如何,還有待揭曉,眼下考慮這些似乎還為時尚早。
但蘇牧從來都是謀而後動,籌劃一下這件事,心裡頭考慮一些能用的人選,也是隨手而為,反正趕路的途中也沒其他事情可以做。
這些班師回朝的將士們也很難受,即便見慣了戰場上的生死,可看著這些平民餓死路邊,仍舊讓他們心裡發堵,特別是隱約察覺到,賑災的無力極有可能是因為國力需要供給給北伐軍而造成的。
他們偷偷地將軍糧丟在路邊,很快就被哄搶乾淨,只是後來發現為了哄搶這些糧食,反而加速了這些災民的死亡,沒有這些糧,他們會慢慢餓死,但有了這些糧,他們會在爭奪口糧的過程中被踩死,打死甚至咬死。
這分明就是好心辦壞事,於是他們就再也不敢濫用善心了。
种師道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許多人曾經建議他用軍糧來沿途賑濟,漫說他們攜帶的軍糧對沿途災民只是杯水車薪,即便他真的有足夠的軍糧,也不敢亂動軍糧來賑濟災民。
早在太宗朝只是,曹顧的先輩,當時還不是大焱第一軍人的曹彬,便在平叛蜀川之時,私自動用糧餉來犒賞軍士,結果可想而知,這是在用國家用軍隊的財物來為自己謀得名聲人亡,往大了扯的話,你這是想拉攏人心要造反嗎?
軍糧從來都是極其重要又敏感的東西,並不僅僅只是滿足口腹的糧食,其背後的政治意義已經超越軍糧本身的價值。
許是大家都不忍心看到這些災民受苦受難,班師的隊伍偃旗息鼓,加速行軍,很快就來到了大名府。
大名府自古以來都是黃河北面的重鎮,作為大焱的陪都北京,大名府在鼎盛時期,人口數百萬,繁華程度甚至超越汴京城。
此地乃屬黃河沖積平原,地勢平坦,土地肥沃,物產極其豐富,但也因此而經常受到河患之災。
此時的大名府建於仁宗朝的慶曆年間,雄偉壯觀,又是歷朝路、州、郡、縣的治地所在,堪稱河北地帶的一顆明珠。
作為大焱的北京,大名府既有外城,也有宮城,可贊之為“城高地險,塹闊濠深,鼓樓雄壯,人物繁華,千百處舞榭歌臺,數萬座琳宮梵宇,千員猛將統層城,百萬黎民居上國。”
當然了,這些都是大名府過往的芳華,梁山好漢們起事之初,就經常在大名府裡頭搞事情,玉麒麟盧俊義就是大名府人氏,燕青也曾在大名府流連忘返過很長一段時間。
只是如今的大名府已經成為賑災治河的前線,雄城早已被流民潮層層包圍,雖然每日裡都有施粥賑災,但仍舊解決不了問題。
鑑於北伐軍在前線的功績,無論老百姓是因為他們為漢人立下千古奇功而對他們崇敬備至,亦或是因為他們掏空國力以至於百姓流離失所而鄙夷痛恨,在這支王師抵達大名府城門前之時,流民們終究還是讓開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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