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隆隆在人流之中穿梭,便如分開水草的船頭,這些文人的臉色羞愧得似豬肝之色,周甫彥也是臉上無光,甚至不好意思朝陳東的方向掃視。
他確實請了陳東來聲討蘇牧,可連蘇牧的馬車都攔不下,陳少陽是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啊!
但見得眾人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周甫彥到底是急智,左手一揮,身後的豪僕便將早已準備好的臭雞蛋爛瓜果全部都丟了出去!
“打!”
這一聲彷彿讓喪盡顏面的文人們抓住了救命稻草,諸人紛紛往馬車上投擲雜物,而更有人開始往前追趕馬車!
這也給文人們下臺階的機會,周甫彥等人甚至連向陳東告辭的勇氣都沒有,夾雜在人群之中,追著馬車去了。
陳東朝周甫彥等人的背影冷笑一聲,往蘇府的大門看了一眼,心裡不由莞爾,講道理,他行,耍流氓,還是蘇牧厲害啊!
陳東離開不久之後,蘇牧揹著行囊,插著刀劍,終於從大門走了出來。
蘇牧微微抬頭,陽光金黃,卻不刺目,門前街道上全是雜物,蘇牧卻灑然一笑,彷彿滿地開遍了鮮花。
而街道左側一家小店的二樓窗戶邊上,李師師看著緩緩前行的蘇牧,下意識將雙手放在胸前,默默為他今次的行程而祈禱。
第六百一十五章 臨行
北方草原是個充滿了原始之美的地方,孩童們崇尚自然,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使得他們的心靈比南朝孩子要更加的開闊和狂野,就如同他們生活著的土地一般。
觀音奴雖然從小失怙,但這也使得她比所有孩子都更加的容易幻想,幻想著能夠出現擁有強大能力的英雄或者神靈,保護她不受命運的作弄和邪惡的侵犯。
在她的夢裡,常常有看不清臉面的金色勇士,能夠召喚天地間的一切,使得最兇猛的野獸都匍匐於他的腳下,不會傷害草原上的羊群和弱小的同胞。
而現在,她感覺自己的夢想已經成為了現實。
她很捨不得蘇牧,更因為府門外頭那些吵吵嚷嚷的人,感到異常的憤怒。
她憤怒於這些人對蘇牧的侮辱,在她看來,蘇牧就是她的神,容不得半點褻瀆。
她騎在白玉兒的背上,遠遠跟著蘇牧,她的嬌小與白玉兒的雄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以致於所過之處,行人紛紛躲避。
前頭的蘇牧還感到詫異,以為自己揹負刀劍和行囊的兇蠻形象,將這些行人都給嚇住了。
直到來到了侍衛司衙門,才嗅聞到白玉兒那熟悉的氣味。
因為蘇牧說過,不想讓觀音奴送別,可她還是偷偷跟了過來,當她被發現之後,下意識就縮在了白玉兒的背上,直到看見蘇牧笑著朝她招手,才笑逐顏開,心有靈犀的白玉兒便歡快地來到了蘇牧的身邊,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蘇牧。
白玉兒從小就被陸青花等人馴養,早已通了人性,雖然一直不喜歡蘇牧,但自打蘇牧北伐歸來之後,這種不喜歡就變成了厭煩。
因為它能夠感受到蘇牧身上的殺氣,便如同蘇牧每殺死一個敵人,那敵人的怨魂和仇恨之氣,就會吸收到蘇牧體內,不斷積攢起來,滲透到蘇牧的骨子裡,久而久之,蘇牧便散發出讓人下意識退避的死亡氣息。
或許他能夠將這種氣息掩蓋得很好,但白玉兒作為野獸之中的野獸,對危險的感知最是敏感,即便蘇牧是它的主人,也讓它感受到極度的不安。
或許這也正是它喜歡觀音奴的原因,因為這個小女孩的威脅,是蘇牧和雅綰兒等人之中最弱的。
而雅綰兒和扈三娘懷孕之後,處處散發出母愛的氣息,白玉兒也不會疏遠她們,也就只有蘇牧讓它感到不適。
對於蘇牧和雅綰兒等養父養母,白玉兒已經開始思念記憶之中那股熟悉的氣味,那是第一個撫養它的陸青花的氣味。
蘇牧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畢竟連人他都漸漸有些看不懂,更何況白玉兒?
他將觀音奴從虎背上抱下來,輕輕拍著她的背,親暱地責備著:“不是讓你留在家裡照顧姨娘們嗎。。。功夫可一天都不能落下,更不能討厭讀書。。。”
“啊大。。。我知道的。。。我想讓匈奴跟著你。。。姨娘也答應了。。。”匈奴是觀音奴為白玉兒取的名字,她一直認為白玉兒是神獸,白玉兒這名字聽起來太軟弱,所以私底下一直將白玉兒叫成匈奴,而白玉兒顯然對新名字很滿意。
白玉兒如今早已超過三百斤,體型極其龐大,漫說是觀音奴,便是蘇牧騎在它的背上都顯得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