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概況的了。
雖然蘇牧再沒見過這位書生,甚至如今想起來,已經很模糊,再記不起他的臉,只記得一個名字。
但即便他不看這封信,也應該知道信的主人會是個何等樣的人物,不看信本身,而是看岳飛替他送信這件事,就知道這書生,獲得了該有的敬意。
蘇牧將書信收到手袖裡頭,而後掃了中軍大帳一眼,便走到了帥帳前。
驛卒還是走了,就像所有任務一樣,送信之後,還要將宣帥的回信給送回來。
也有很多驛卒在中途就逃跑,一走了之,若換了往常,明知道古北口的現狀,相信很多人都會生出逃跑的念頭來。
畢竟好不容易逃出來,想要再回去,無異於送死。
然而這名驛卒又帶回了三匹馬,中途換馬不換人,在第五天的早晨,便回到了古北口附近。
他已經非常的疲累,耳朵裡只有馬蹄聲和風聲,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已經聽不到。
當他看到古北口的關城之時,他終於振作起來,稍稍拉了一下馬韁,減緩了速度,而後將蘇牧交給他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面旗,一直放在宣帥的中軍大帳裡頭的旗,那是大焱主帥的帥旗!
他將帥旗套在長槍的槍桿上,而後單手高高舉起,一個蘇字,迎風獵獵!
城頭的岳飛楊再興等人已經不知多少次打退女真人的進攻,這些女真人用器械轟擊過來的石塊,以及民夫們的屍體,早已將高高的長城填成了一道斑駁的斜坡。
那條用石塊和屍體刀劍混成的魚梁道,就是女真人想要翻越古北口長城的階梯,更是岳飛和楊再興等人每日每夜死守著的死亡之橋。
女真人剛剛退了下去,下一波進攻估計很快就會到來,將士們都在城牆上抓緊時間療傷。
就在此時,他們看到後方傳來馬蹄聲,在那揚起的風沙之中,他們看到一面旗,大焱主帥的帥旗!
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來,那名傳令官看了看楊再興,又看了看那名舉旗的驛卒,默默地扭過頭去,抹了一把臉,許是臉上的血跡,許是其他的東西。
而在大定府的中軍大帳之中,蘇牧遙望著古北口的方向,手裡捏著那封信,口中輕聲唱著那首一直被書生熟記,最後當成書信寄過來給他的歌。
“半城煙沙,兵臨池下,金戈鐵馬,替誰爭天下,一將功成萬骨枯,多少白髮送黑髮。
半城煙沙,隨風而下,手中還有一縷牽掛,只盼歸田卸甲,還能捧回你沏的茶。
半城煙沙,血淚落下,殘騎裂甲,鋪紅天涯,轉世燕還故榻,為你銜來二月的花。”
第六百九十七章 雄鹿的憤怒
杜玦或許有著自己非凡的經歷,但能夠活到現在,能夠成為岳飛麾下的精銳,古北口的這些弟兄們,哪一個不是如此這般?
他的死,只是無數個默默死去的弟兄們其中之一,並不會很特殊,雖然楊再興堅持用傳令驛卒替他給蘇牧送了一封信,但對於其他弟兄們而言,他會獲得大家的敬意和緬懷,但很快就會過去。
因為相對於緬懷死去的弟兄,他們更需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走出悲傷,凝聚全部的心力,來面對即將到來的攻擊。
敵人不會留時間讓你傷春悲秋,若果一直沉浸於悲傷之中,那麼弟兄們下一個緬懷的,就是你。
想要當岳飛的兵,想要成為精銳之中的精銳,就必須時刻警惕著,時刻緊繃著,如此才能活得長久,才能殺死更多的敵人,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他們已經是百戰老卒,不是新入伍的新丁,在這一點上,沒有人會被責怪麻木不仁,對兄弟的死無動於衷,他們只是繼承著弟兄們的遺志,好好活下去,而後取得勝利,殺死更多的敵人,來替弟兄們報仇雪恨!
岳飛和楊再興與傳令官之間的事情,雖然知道的人並不多,但古北口就這麼大,人就這麼多,很快大家就都會知道,主將用珍貴的驛道,替一個普通親兵,給宣帥送了一封信。
這樣的事情對於士兵們而言,或許會有片刻的新鮮感,也有人因此私下議論,或好奇信件的內容,或好奇主將的決定,或好奇宣帥會作何反應。
但無論是何種猜想,都隨著女真大軍的進攻,而變得那麼的可有可無。
敵人的攻勢很強大,鋪天蓋地,那些民夫和輔兵被女真人從錦州萊州虜掠過來,壓迫著在軍中效力,即便內心驚恐萬分,也要拼命向前,一旦後退,迎接他們的就是女真人的利箭和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