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啟程去驛館之前,他明明還是溫存體貼的,為什麼一場爆炸之後,一切都變了呢?
那日花廳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算真的出了變故、就算他真的變了心,那也不至於連場面功夫都不肯做了啊!
這兩個月,蘇輕鳶不知在心裡猜測過多少種可能,可她始終沒有勇氣去求證。
她寧肯相信那日樓閣被炸燬只是因為意外,寧肯相信陸離不來芳華宮是因為受傷怕她擔心……
可是,他並沒有耽誤早朝,每日也到御書房議事,甚至還有工夫參加花朝節的遊戲——她那個自欺欺人的猜測顯然是不成立的。
所以,他是把芳華宮忘了嗎?
若是忘了,小路子又怎麼會來得那樣勤呢?
蘇輕鳶一直很努力地往好處想,可是每一種稍稍好些的猜測,最終都是經不起推敲的。
這是她至今不肯主動去找陸離的原因。
但是今日今時,程若水的一些話,又勾起了她的心思。
陸離沒有來看她是不假,可是她也沒有主動去陪他啊。
花朝佳節,他的臉色仍然不太好,會不會是真的病了?他不肯往芳華宮來,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怕她擔心?
也許,她應該試著多走一步的。
趁著現在還能走得動,去看他一眼,應該不妨事吧?
這樣想著,蘇輕鳶很艱難地鼓起了勇氣,吩咐淡月來幫她換了衣裳,出門乘輦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人多,但不至於像朝乾殿上早朝的時候那樣多。蘇輕鳶暗暗盤算著,覺得這會兒過去應該是合適的。
進門下輦,她沒有讓小太監通報,自己扶著淡月的手悄悄地走了進去。
她想知道,她不在的時候,陸離最真實的狀態是什麼樣子的。
陸離平時議事的正殿門口,照例是小路子在守著。
看見蘇輕鳶,小路子臉色微變,忙跪了下來,張口便要高聲問安。
蘇輕鳶抬起手,作了個噓聲的動作。
小路子的臉色更難看了。
蘇輕鳶正在詫異,便聽見殿中傳來一聲笑語:“前兒三月三,她還是沒有出門,想必是肚子大得完全走不動了!”
這是靜敏郡主的聲音。
蘇輕鳶的心裡驟然揪緊起來。
陸離沒有出聲。靜敏郡主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好歹也是你的孩子,你真的不去看一眼嗎?”
“小路子常去看,說是一切平安。”陸離終於開了口。
蘇輕鳶攥緊了淡月的手,低頭向小路子看了一眼。
只聽陸離的聲音又補充道:“我不想往那邊去。你若不放心,得空替我去看一眼如何?”
靜敏郡主吃吃地笑了幾聲:“我替你去看?那是什麼道理?那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說到底,我不過是個外人!”
陸離發出一聲輕笑,伸手捏了捏靜敏郡主的鼻尖:“你怎麼又成了外人了?先前是誰一口答應幫我好好照料那孩子的?這會兒孩子還沒出世,你就要一退六二五了?”
蘇輕鳶恰好從門簾的縫隙裡看見這一幕,眼前一黑,險些跌倒。
淡月忙雙手扶她站穩,用力反握住她的手。
蘇輕鳶猛然轉過身,快步向外逃去。
“娘娘!”小路子急得站了起來。
殿中,陸離一驚,立刻甩開手裡的筆,起身出門。
這時蘇輕鳶已衝下了臺階,正踩著石板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外面走著。
“娘娘,您既然來了,總要見一見皇上再走啊……”小路子追上去,哀求地扯住了蘇輕鳶的衣袖。
淡月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放肆!”
小路子只得鬆了手,回過頭來求助地看著陸離:“皇上,您……”
這時陸離已追下臺階,抬頭卻看見薛厲沿著長廊飛奔了進來。
陸離不管不顧,仍要來追蘇輕鳶。薛厲卻縱身一躍,從長廊裡跳出來攔住他的去路,壓低了聲音道:“皇上,緊急軍情!咱們的探子查到了一些細節,那老賊今夜怕要攻城!”
這時,蘇輕鳶已經走過石板路,進了前殿了。
小路子見勢不對,忙又追了上去:“娘娘,您不要胡思亂想……”
蘇輕鳶腳下頓了一頓,轉過身來露出微笑:“我何曾胡思亂想了?你這樣慌里慌張的,倒顯得有些心虛似的!”
小路子偷眼看看蘇輕鳶的臉色,悄悄地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