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當我說夢話吧!”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李偃忽然頓了頓,抱著她的雙手在細微地顫抖著,謹姝抬起頭看他的時候,愕然看見他通紅的雙眼。
謹姝愣了愣,“夫君……”
一滴淚滾在她手背,李偃埋首在她頸間,輕吻她耳垂,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著,隱忍著說:“阿狸,孤亦曾做過這樣的大夢,至死卻不能釋懷。”
嚥氣的那一刻,他耿耿於懷的,仍舊是許多年前,他送她去庵寺的那一天,她追他追出來二里地,跌倒了,還急切地膝手並行著往前爬了兩步,膝蓋和手肘都蹭破了皮,兩隻眼睛鼓著淚,委屈地求他不要走。
如果那時,他帶她走了,就好了。
可惜他再睜開眼,也沒能回到那一刻。
第29章
謹姝一剎那間; 已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前一刻還好像被人逼進死衚衕,同他說自己重新活了一世,倒不如跟他說這世上有鬼來得更容易一些; 所有荒謬的連她自己都辦法說服自己的事; 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於他聽。
那一瞬間她是何等的沮喪,她好容易得到一份溫柔和愛意,轉眼又要把它弄丟了; 如果兩個人沒辦法全心全意地去相信對方,那麼關係很快就會插入一道深而醒目的裂縫,無論那關係是親情是友情亦或者男女之情。
那她這一世所有的掙扎; 都將是徒勞的。
可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也……
大約上天垂憐她吧!
只是他這滿身的悲痛叫謹姝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夫君跟阿狸說說吧; 後來怎麼樣了?阿狸很想知道。”
事實上她非常的好奇,阿兄怎麼樣了; 他身體差成那樣,應該沒多久可活了吧!他死了之後呢,是把皇位傳給了李偃嗎?
她的阿寧怎麼樣了?
鄭鳴凰榮華一生了嗎?
劉郅死了嗎?
劉郅和鄭鳴凰究竟是怎麼樣的關係,如果劉郅一直傾心於鄭鳴凰,那麼最終死在她的丈夫手裡; 他是怎麼樣的反應?
鄭鳴凰懷的……真的是他的孩子嗎?
他……最終……最終如願君臨天下了嗎?
……
許多的疑問,她都想知道,那些前世裡她不知道的身後事; 如今都在她心頭盤旋。
李偃卻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俯身去親吻她的額頭; 蹙著眉,抿唇在她耳朵說道,“阿狸,別問了,可否?”
謹姝瞧了他一會兒,最終眨眨眼,點了點頭,“夫君不想說,阿狸不問了就是。”
逝去的已經逝去,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反而更好。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到現在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心下湧出強烈的悵然的情緒,腦海亦不住地胡思亂想著、消化著。
如果阿寧同她一樣悲慘一生,她而今的自責懊悔遺憾,亦不能撫慰她半分,她在那個時空裡,就如同她當年一樣無助和悽惶,她知道了能怎樣?
劉郅困了她一生,結局淒涼亦或者慘烈,都不能抵消她心頭的恨意。
而鄭鳴凰,無論她是懷著怎樣的目的和野心,她都是前世裡他的妻,若隨他母儀天下,隨他終老……她雖然好奇,但其實不確定自己心裡會不會難受酸澀。
謹姝笑了笑,去脫他的外衣,“夜深了,夫君睡下吧!阿狸把這些針線活做完。對了,還沒問,你自個兒回的?”
李偃被他侍候著脫了外衣,餘光裡瞧見她幾乎一瞬間便好似放下一切的樣子,不由抿了抿唇,他的阿狸,是這樣好,他執著她的手親了親,回她,“不止,軍隊亦在附近,軍師隨我一道回的,此刻在遜縣城外駐紮。鄭鳴凰應當和劉郅串通好在謀劃什麼,我前次一直擔心她恐拿你下手,方才聽你說那些,我倒覺得不會,暫且先等等,不過你不需再插手了,交由我就是……”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一直壓著,但外面候著的人亦還是敏銳地察覺出了什麼,敲了敲門,問道:“小夫人,可有事?”
李偃輕輕搖了搖頭。
謹姝揚聲回答,“無事,我累了,要歇了。你們辛苦了,留兩個人,其餘也都歇了吧!”
“是。”
“對了,”謹姝走到門前,開了門,對著外面的侍衛說:“我身子依舊不大好,乏得很,吩咐下去,明日再留一日,後日出發,窩在屋子裡也悶得慌,聽說遜縣有個叫楊八耳的能人,我想見一見他,你們去知會一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