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命不丟田的,眼看要成眾矢之的,大概也沒法硬扛到底了吧。”
上官照道是,“臣奉命探訪魏國國相趙焱,趙焱說已經具本奏尚書檯,魏王對朝廷此舉大加讚賞,願再發動鄰近諸王侯,同解國事之難。”
她反剪著兩手走在日光裡,聽後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來,“我的這位皇叔,倒是實實在在的丞相黨。以前他心高氣傲,誰也不服,和丞相相看兩相厭,彼此相約在城外的折柳坡上打了一架。魏王平時張牙舞爪,其實驍勇善戰全是手下人恭維他的,他與丞相交手,當然不敵。丞相下手狠,不服便再打,打到他求饒為止。其後又送了兩名歌姬給他,他居然高高興興領回封邑,第二年各得了一個兒子。從此待丞相,比待親爹還親……”
上官照有些愕然,呆呆地看向她。她自知失言,摸著鼻子清了清嗓子,“那個……如此甚好,免得動干戈,親情還是要顧念的嘛。”
從章華門進去,略行幾步就到路寢。其實路不遠,她卻走得很慢,腳下蹉著,仰著頭,十分享受這冬日的暖陽。新婚的少帝,大約因為親政就在不遠了,所以並不像平日那麼匆忙。隨侍一旁的上官照看在眼裡,她很悠哉,他卻五味雜陳。
昨夜他整夜戍守,從迎親回來便在東宮,看著她回燕寢,看著寢殿裡的燈一盞一盞熄滅……他站在廬舍外,任霜降滿了頭。心裡彷彿被磨盤碾壓,壓得他連氣都喘不上來,什麼都不能想,只是反覆斟酌著,洞房是真是假?如果皇后是女人,那沒什麼可擔憂的。但皇后若是男人……事情就難說了。彤史的記載,他悄悄潛進石渠閣翻看過,上面明確記錄著,“後除簪珥,以燕帝”,連小寢內發出什麼聲音來,都寫得明明白白。他不是沒經過人事的,那種描述,大致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抬眼審視她,她今日還好麼?表面上是看不出什麼的,以她的性情,就算傷得再重也不會表現出來,可是暗中呢?受了委屈也不會同任何人說,他知道她的脾氣。他想起侍奉過他的御婢,那幾個女孩子的反應告訴他,這種事並不快樂,他想起她也受了她們同樣的苦,心裡便痛得無話可說。
不能問她,更不好安慰,他壓著刀的手愈發緊地扣住了刀把。她見他不說話,回過頭來看他,心裡知道難以開誠佈公深談,斟酌了下道:“你若覺得御前呆不下去了,就帶著琅琅回武陵吧。”
他幾乎想都不想便說不,“臣要守著陛下。當初我被調離京畿,這裡頭缺失了好幾年,使我懊悔到今日。現在我回來了,除非陛下殺我,否則我絕不離開半步。”
扶微想起丞相昨晚那通氣話,忽然也覺得訕訕的,調開了視線道:“什麼殺不殺的,我何嘗說過要殺你。如果不想讓你活著,上官氏牽連謀反案時,就可以將你滅族了。”
他垂著頭,低低道:“我明白,是我無能,幫不上你任何忙。”
她卻莞爾一笑,“我不需要你幫忙,只需你聽命於我。”日光在廡殿頂上閃耀,她嘆了口氣,天那麼冷了,撥出的白霧在眼前交織成雲。她搓了搓手道,“如果與琅琅的婚禮能提前辦,便儘快辦了吧。”
她話沒有說完整,但他已經從中嗅出了危險的氣息。女兒嫁出門就是別人家的人,和母家再沒有聯絡了。她終究不放心定陽長公主,為了一個還不能確定的罪名,她打算動手了嗎?
“陛下……”
他剛要同她再議,看見她眼裡的光乍然亮了,真是得遇至親骨肉的樣子,臉上含著笑,匆匆向前走去。他回頭看,不由沮喪,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定陽長主來得真不是時候。
他皺眉趕上去,長主與少帝行禮,少帝在她臂上託了一把,溫聲道:“姑母無需多禮,外間冷,請上殿裡說話吧。”
長主隨少帝入殿,邊行邊道:“陛下新婚大喜,妾還沒來得及敬賀陛下呢。”
少帝笑得爽朗,“多謝姑母,因昨日只行大典,不設婚宴,族裡的宗親們也沒能齊聚。明日在千秋萬歲殿裡擺席,我即位這麼多年,各位叔父長輩都就藩在外,便是想念,也尋不著機會團聚。明日正是個好時機,恰逢立後,大赦天下,且臺閣已經擬定年號,打算改元了。”
長主立刻哦了聲,做出又驚又喜的樣子來,“原該如此,上已經大婚,不日便將親政,是當改元以賀才是。”
“只是不知,是否能如預想這樣順利。”她忽然說,將定陽長主弄得一怔。那位貴婦坐於蒲桃錦的繡墊上,似乎有些不安,她默然一瞥,頓了頓才道,“姑母入禁中,可見過太后?”
長主掖手道沒有,“今日是專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