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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少帝面無表情,大概也是被丞相的一番言論驚著了。

如今是不立也得立了,降將後人,怎麼能和功臣之後相提並論?扶微早就料到事情不會那麼好辦,只是他會弄出一個養女來,令她始料未及。黃鉞的女兒,就算冊封長秋宮,她也不會有半點愧疚之心。但然而丞相口中的女孩子則不同,如果來歷屬實,她怎麼忍心讓她入火坑?全家死得只剩她了,再讓她斷送一生的幸福,那不是堂而皇之欺負人家孤女嗎!

“立後非同小可,還需回稟永安宮,請太后定奪。”她看了丞相一眼,“相父,令千金如今在府中麼?朕怎麼從來不曾見過?”

丞相唇角輕揚,“陛下國事繁忙,鮮少到臣府中,哪裡有機會見到她?再說閨閣女子深居簡出,她又尚年幼,唯恐衝撞了陛下,因此臣從不令她見貴客。”

扶微笑起來,“原來如此,究竟還是朕疏忽了。丞相與眾位的奏請,朕這裡都記下了,五日之後自有決斷。今日朝議便到此,武陵反案還需加緊審理……相父,一切有勞相父了。”

少帝倚著椅上龍首向他偏過了身子,並不見任何不悅的神色。丞相看在眼裡,心下感慨,孩子轉變起來果真是一瞬的事,少帝長大了,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了,要拿捏勢必更難。

他長揖,“為主分憂,是臣之責,陛下放心。”

少帝不再多言,起身便出了卻非殿。回去的路上沒有乘輦,漫步走在夾道里,邊走邊思量,看來又要費些思量了。原本立後是好事,被那位丞相大人一攪合,好事竟變成了敗興的圈套。燕相如這一生,就是為了讓她不好過而存在的嗎?源氏沒有愧對他,他對大權欲罷不能,何不自己當皇帝呢!

扶微低下頭,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秦頌在一旁看著,輕聲道:“主公可往永安宮?”

太后從來沒有臨朝稱制,她對政治的殘酷也只停留在表面的理解,去同她訴苦,不過讓她憂心罷了,沒有任何幫助。

扶微搖了搖頭,喃喃自語:“當年朔方大亂,京畿抽調出去的將領裡,當真有這個人嗎……”

二十八功臣中,從來沒聽說過身後如此慘淡的。如果丞相說的屬實,她倒真想見見那位養女了。

“建業!”她回身叫近前服侍的黃門令,“悄悄為朕準備軒車,朕要往丞相府走一趟。”

既然是悄悄的,自然不便大動干戈。扶微回章德殿換了件深衣,黑緞邊緣有細細的硃紅鑲滾,這是她所有便服裡最好看的一件了。

做人向來如此,得到一些,再失去一些,老天從來不會讓你活得太如意。這萬萬人之上的榮耀,是她拿作為姑娘的快樂換來的。別人穿紅戴綠的時候,她只有天子袞服;別人明璫垂掛的時候,她只有冕旒上的玉瑱充耳。她看見北宮那些宮人們畫眉點唇,明明很好看,自己卻不能像她們一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鏡前一遍又一遍整理自己的衣冠,然後安慰自己,打扮得好看能聽見山呼萬歲嗎?不能!所以比起紅妝來,她還是更喜歡權力。

從中東門出去,門外停了一輛車,她鮮少出宮,只記得九歲生日那天去丞相府邸做過客。丞相併不是個會照顧孩子的人,那日天氣奇冷,好像還下了大雪,丞相說應當喝酒驅寒,給她滿滿斟了一大爵。九歲的孩子,哪裡有什麼酒量,她好勝心強,學他的樣子一飲而盡,然後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如果那個功臣之女落在他手裡,經他“悉心照料”,不知會照料成個什麼樣。

軒車上了大道,一路微有顛簸。丞相府邸建在東城最繁華的那片,要說建造規模,實在很有僭越之嫌。扶微下車後,停在階下審視,那門楣經過數次重修,現在竟頗具西宮承福殿的味道了。但這些終歸是小事,也不去管他,她提了袍角上臺階,料想必有三千門客在院裡等著她,誰知並沒有。

從臨街的門闕到相府正房,有不短的一段距離。一眼望去,院子裡連個站班守院的都沒有,只有一個穿遙�鄣娜耍�砸醋判渥釉陂芟掄咀擰3し鞝燈鴟⒐諏講嗟畝寫��崞����繕鹹烊ニ頻摹�

她立即顯得熟絡萬分,遠遠拱起了手,“啊,相父知道我要來,偏勞相父相迎了。”

丞相揖手還了個禮,什麼也沒說。

如果朝堂上他還願意應付她,那麼到了朝堂之下,丞相的態度就如那些一字千金的大文豪,即便你是皇帝,登門也像個點頭哈腰求字畫的。扶微一生和他打的交道最多,大致知道他的脾氣,他冷你就得熱,否則只怕連話都說不下去。

她扣著腰上玉帶環顧四周,“相父府上怎麼這樣冷清?可是護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