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結結實實碰了一鼻子灰。
他不去看她,並不表示他不在盤算,“長主欲將翁主送入禁中,陛下這時候急於為上官照加爵,是為了讓他迎娶翁主,臣猜得對不對?其實於臣來說,一個侯爵算不上什麼,相較而言,長主的出現極為棘手,如果讓她和翁主長留在禁中,將來少不得多生事端。陛下的想法很好,上官照既然是你信賴的人,必然能在蓋侯與朝廷之間架起橋樑。況且為了翁主的終身幸福,嫁給上官照,比嫁給陛下要圓滿,陛下想得長遠,也算功德一件。”
當然促使他最後欣然相助的,還是上官照即將迎娶翁主一事。翁主今年只有十二歲,可見上官侍中婚後的生活不會滋潤到哪裡去,光是這點,便足以令丞相心滿意足了。
一得意,就上臉,丞相在朝堂以外,算是個比較縱性的人。扶微立於側面打量他,見他臉頰上線條逐漸上揚,就知道他心裡很歡喜。有什麼好歡喜的呢,是因為保住了國丈的地位嗎?不過剛才聽了他那通皇后遇襲的言論,實在令她驚歎於政客的多變,胡話張嘴就來也是種本事,看來她還需多多向他學習。
她相當服氣,“相父說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半分也不差。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多謝相父,事先沒來得及與你通氣,好在相父知我,及時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她又順著轉了半圈,“我這兩日再三反省,那天對相父不恭,是我錯了……”
他的臉果然別向了另一邊,“上不必自責,臣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話雖如此,我心裡畢竟甚覺不安……”她團團跟著他臉的朝向轉圈,轉到最後頭都暈了,不得不停下,有些慍怒地抗議,“相父如何不看我?君不知晤對君王需執禮嗎?如此藐藐狀,可是要朕動手?”
她又要動手,這是形成習慣了?丞相聽後有些生氣,哼笑一聲道:“原來陛下也知道守禮,臣是帝師,又兼皇叔,陛下還不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扶微被他這麼一說,氣焰頓時就滅了,不過面對這樣的指責,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反駁一下的。
“什麼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相父實在是誤會我了。那天的事不過出於情急,並非我所願。而且我覺得相父玄端的面料不太好,怎麼那麼脆弱,被我一撕,就……”她做了個撕扯的動作,視線隨即投向他胸口。
丞相下意識地將兩手護在了玉帶上,避開她的直視,微微側過身道:“不是臣的衣裳面料不好,是陛下天生神力。如今事情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了,臣問陛下,打算何時為侍中與翁主指婚?”
她說略待一待,“侍中加爵的事剛剛商定,還沒來得及下詔。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想必太后那裡同長主也說得差不多了,屆時再指婚,才不至於生嫌隙。”
丞相看她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懷。
她同上官照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結果到了緊要關頭,好友的婚姻,也可以成為她用來左右朝綱的手段。她實在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沒有想過上官照將來會不會幸福。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怎麼能夠做夫人?她強迫摯友把婚姻變成了政治,她的狠是殺人不見血的。好在上天還算公平,她只是個女人。否則將來必沒有人控制得了她,她會成為大殷歷史上最集權的一代霸主。
“陛下有沒有想過,這場婚姻雙方是否情願?”
她回過身來,燕弁兩側的組纓斜斜切過臉頰,硃紅的絛子,把那眉眼稱得有些涼薄,“相父以為,我還有別的選擇嗎?一場婚姻只要人畜無傷,那便是最大的幸運。況且我不覺得侍中會有不滿,翁主是個很可愛的姑娘,雖然現在年紀還小,但再過兩三年,便會是個合格的夫人。”
丞相不再說話,只是眯起雙眼靜靜望向她。所以婚姻和感情都是可以為政治服務的,於上官照是這樣,放到她自己身上,亦是這樣。
她大約察覺到他異樣的目光了,好像有點心虛,“相父怎麼這樣看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丞相緩緩搖頭,“陛下沒錯,為君者權衡利弊,不可因婦人之仁而誤國。”
他雖然這樣說,但神色似乎又不盡然認同,扶微想了想,矜持一笑道:“相父覺得我無情是麼?其實我不是無情,是在自保罷了。畢竟我曾對人掏心挖肺,人家沒有領我的情。既然感情上得不到保障,便只好讓自己變得強大。我也想有一人,供我避世偷閒,供我安身立命,可是遇不上……至少現在遇不上。”頓了頓又道,“相父如何?是否找見那個合適的人了?若沒有,也不要蹉跎,畢竟一個人太孤寂,還是需要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