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就得咧出十顆牙,少帝抬抬手,“噯,引諸君一樂,但說無妨。”
於是司徒便不再裝模作樣了,清了清嗓子道:“某郡某鄉有個秀才,家中甚窮,白天勞作,夜間點不起油燈,念不得書。秀才的隔壁住了個富戶,她家一到入夜即滿室掌燈,照得屋舍通亮。秀才發現後便在壁上鑿了個洞,自此以後……”
鑿壁偷光的典故,沒什麼新奇的。有人替他接了話,“自此以後勤加苦讀,終成一代文豪,對麼?”
司徒笑得卻很曖昧,“自此以後秀才的學業就徹底荒廢了,哪裡來的什麼大文豪!”
眾人俱一愣,待明白過來才連連呼晦氣。這個笑話倒不算露骨,可是扶微聽來也略覺尷尬。偏這時太傅捱過來,往她手裡塞了一卷布帛,悄聲說:“臣恐太后忌憚陛下不是自己所出,要緊的學問不便傳授陛下。臣身為太傅,不得不挺身而出了。陛下即將大婚,夫婦相處之道需熟諳於心,請陛下回宮後細細研讀,若有不解之處,臣再與陛下講解。”
太傅說得很持重,扶微遲疑地將卷軸掖進袖子,然後壓聲問:“老師給的是什麼?”
太傅板著臉,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來,“避火圖。”
所謂的避火圖,不過是春宮的雅稱,扶微多年來受的是男子的教養,所以並不特別避諱這個。她也曾想過,閨閣裡的姑娘待嫁,母親都會切切叮囑,她的母親早年就亡故,她連她的相貌都不記得,將來不知由誰來教導她。她猜過是太后、是尚宮、甚至是黃門,但從未想過是太傅。鬍子拉碴的太傅,五六十歲的年紀了,如果討論起顛鸞倒鳳來……實在不敢想象。
她紅著臉故作鎮定,及到退回章德殿,顴骨上依舊火辣一片。避火圖啊,如雷貫耳,卻從來無緣得見。她很好奇,雖然圖上的內容短期內無法實踐,但也不妨礙她預先習學。
燃上一爐香,把御前的人都遣了出去,端端正正在御案前跽坐,先對卷軸的裝幀品頭論足了一番,結論是毫不起眼。於是隨手一拂,由頭至尾鋪陳在案上,定睛再看,這才明白了什麼叫不以形相論長短——胯間的是個什麼物事,長得那麼難看!女人的腰肢真軟,還可以擺出這樣的姿勢,實在是太深奧,太奇巧了!
她聽從太傅的話,仔仔細細研讀了半天。半晌過後伏案恍惚,男人與女人最後那步不過如此,可之前的過程竟那麼艱辛!如果遇見一個半推半就的還好些,遇見個守身如玉的,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不知丞相看過這個沒有,他都那麼大年紀了,應當不會不知道怎麼辦吧!倘或自己有那個賊膽,拿著避火圖去討教……想想還是作罷了,畢竟太難堪。讓他覺得姑娘家不知羞恥,那就弄巧成拙了。
然而太傅贈她避火圖的訊息,很快還是傳到了太后耳朵裡。
梁太后長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陛下快要年滿十六了。這個年紀,是應當有女御的,到底開枝散葉要緊。上年選進宮的待詔中,挑三個姿色尚可的送到章德殿去吧。”低聲對傅母說,“以色侍人者不可長久,陛下方識情滋味,若沉迷美色,將來苦了皇后。你陪同去,命彤史從旁載錄。”復看了看黃曆,自言自語著,“還有兩個月,黃天菩薩保佑,但願大喜能衝煞……”
傅母領命而出,當即便從永巷中點了三名家人子,黃昏時分領進了東宮。
建業遠遠見宮門上有人進來,踽踽的身影走在高牆下的陰影裡,面目模糊,分辨不出身份。他高聲呵斥:“是誰?將夜,閒人不得出入!”
“是我。”傅母漸漸走進了豁亮處,向建業一笑道,“奉太后之命欽點待詔,侍奉陛下床笫。”
帝王長大了,這是必要經過的一步。建業明白過來,滿臉堆起了笑。眼風輕輕劃過三名家人子的臉,向傅母行了一禮道:“嬤嬤費心了,請劉嬤嬤東殿稍待,我即刻回稟陛下。”
劉媼頷首,默然回身向女御們示意,將她們帶入了章德殿旁的文閣裡。
第20章
少帝宣她們覲見,聽明瞭她的來意,有點發懵,“這是……太后的意思?”
劉媼道是,“太后說了,上年招入禁中的家人子們,今年應當陸續調至陛下跟前侍奉了。往年是避諱陛下年紀尚小,怕過早御幸,傷了陛下根基。如今好了,再過幾個月陛下就要大婚,床笫之間的事,也須瞭然在心才好,別等皇后入了禁中,手忙腳亂的,招中宮笑話。”
少帝呆呆的,穿著燕服的少年郎,沒有戴冠也沒有束大帶,眉眼間雖凜冽,到底還有些許青澀的模樣。劉媼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他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