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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扶微瞥了他一眼,幽幽嘆息:“相父驚世風流,我本以為你是個有宏圖的人,誰知我竟錯了。”言罷不再多言,反剪兩手踱出去,對著空空的院落大喊一聲,“擺駕,回宮!”朝那長而深的甬道大步而去。

丞相俯身長揖,待直起身時,帝王的軒車已經駛離相府大門了。

身後傳來肆意的笑聲,隔扇後走出個錦衣華服的人,摸著下巴調侃:“小皇帝看上你了,這可如何是好!依我之見答應了也沒什麼,就如她說的,將來皇嗣繼位,你明裡輔政,暗裡穩做太上皇,比起眼下勞心勞力還落得臭名昭著的下場,強了何止一星半點。”

丞相抱著袖子和他錯身而過,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郡中群龍無首一個多月,你該回天水了,總賴在御城不是辦法。軍餉和兵器的事,我正和大司農商議,不日就會有眉目。下次朝議上疏,應當就能解決了……”

“軍中的事先不談,我們來談談今上吧。”他追到他面前,不依不饒,很有興致,“我上年離京,走的時候她還是孩子模樣,怎麼一眨眼就長得這麼大了。往年說話總顯得沒有底氣,現如今侃侃而談不見怯色,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又學少帝的語調消遣他,“誰都可以是皇嗣的父親,相父為什麼不可以?相父驚世風流,我願與相父同守秘密,相父就從了我吧……”

他絮絮叨叨,簡直要煩死人。丞相拿手把他撣開了,“連崢,要不是念著往日的交情,我早就把你調到雁門關外吃沙子去了。你哪裡來那麼多的話,少說兩句會憋死你麼?”

人這一世,總要有個把交生死的朋友,丞相恰好有一個,這人就是錦衣侯連崢。

連崢是南山翁主的兒子,因母親的緣故留養在禁中。那時的丞相名不正言不順,和皇子們玩不到一處去,只有這個沒心沒肺的連崢與他最親厚。他說“你我都是異類,你母親不在了,我母親也死了,以後咱們便相依為命吧”,於是互相拉扯,這一拉扯就拉扯了二十多年。結交一個損友是什麼體驗?就是他不斷闖禍,你不斷為他善後。從小到大,丞相已經數不清為他擦了多少次屁股,也許所有耐心都用在了他身上,因此對別人就再無耐心可言了。

兄弟之間感情深,連崢也習慣了他滿臉嫌棄的樣子,並不拿他的惡言當真。他想要他閉嘴,那是不可能的,作為朋友,也時常為他的終身大事操心。

“你想過取而代之嗎?”

丞相牽袖,慢吞吞斟了一杯茶,“那得先把十二路諸侯全部剷除,你的天水鐵騎夠用嗎?”

連崢搖頭,“懸殊太大。既然不能取而代之,另擇一條終南捷徑也不是不可行。”

他知道他還在惦記少帝剛才那番話,有時實在不明白他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她不過藉此諷刺我,你竟當真了?”

“你說這是挑釁?”

“不然你覺得呢?”丞相面色不豫,“我只是沒想到她有這份膽識,乍一開口真嚇了我一跳。”

連崢又笑個不停,“能嚇著丞相大人,可見小皇帝不簡單。我看她很像先帝,不聲不響,能辦大事。你需小心了,果真被人惦記上,掙扎幾下做做樣子就算了。人家畢竟是皇帝,萬一她細水長流的對付你,我怕你招架不住。”

丞相很不屑,“一個孩子罷了,值得你這樣危言聳聽?她當初要學權謀,我只教了她一些皮毛,那點入門的道行,還奈何不了我。退一萬步,她想當政,我只要袖手旁觀,讓她知道厲害,自然就消停了。”

連崢似笑非笑看著他,“明謀暗鬥,有的人天生就會,根本用不著刻意學。丞相英雄一世,留神陰溝裡翻船,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他一張烏鴉嘴,從來就不盼著他好,頓了頓又想起來,“你剛才說什麼絕色,多傷人!小皇帝要是打扮起來,姿容絕不比任何人遜色……你還沒忘?這麼多年了……”

丞相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有許多政務要處置,君侯若沒旁的事就請回吧,不送。”

連崢噯噯叫起來,“回去孤伶伶的也沒意思,我今日打算在你這裡蹭酒喝。”說罷提了提他的玄端,“我來時就注意了,你這件衣裳做得妙,是城裡最新的樣子?穿在身上頗有氣度……”

丞相二話不說把衣裳脫下來扔了過去。

連崢又指了指,“還有發冠。”

自己光棍一條,不知哪來的閒心憂國憂民,有那時間何不照顧好自己的吃穿,也免得每次回京都賴在他這裡。

丞相抽出髮簪,把冠也扔了過去,“你還要什麼,想好了擬個單子,我讓府里長史照單承辦